所想皆如愿,所念皆可见。

【父猿】七夕补文——死灰

前言:

那些期待这篇暗黑向的姑娘们,你们可以不用期待了,因为写完之后我也不知道我写的是个啥了,唔,并没有黑暗向,写的挺平淡的,不过到的确是又虐了我的猿比古,QAQ对不起啊猿比古……


不过为了写这篇文,真的是费劲了我的脑洞,QAQ之后的文可怎么写,我感觉我现在都不会写文了……哭唧唧……谁来救救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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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临近椿门的那条马路道边有一座精致的洋馆,那精致的程度不亚于电影中才会出现的那种豪门别墅,深色的砖瓦错落有致的堆砌出庞大的花纹,一排排透明的平开窗户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是有很长时间没有被打理过了。


抹开窗户上的灰尘向里看,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有限的视野中,那被白色的遮尘布遮挡的物品看不出具体的样子,但是大致的猜测应该是床什么的家居物品。


洋馆的大门是那种复古的铜质大门,门上雕刻着精巧的欧风花纹,蜿蜒成水滴形状的门把手倒是与那尘土满布的窗户不同,这金属制的门把手看起来很干净,就像是有人专门用什么东西擦过一样,那干净的程度就好像昨天还有人打开了这扇门似的。


可是——


这所洋馆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过了。


它曾经的主人是一个三口之家,只是这三个人中,只有那个孩子会经常住在家里,那孩子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不经常回家的人,直到四年前,这个家的男主人突然生病死掉了,那之后,那孩子在没有回过这个家,而那位女主人也将这所洋馆挂在了出售中心。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所洋馆,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卖出去。曾经想要买这栋房子的人全都是在看过房子之后不是病了就是出了意外,买房子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怪异离奇的很。


最后一个看房子的那个人,他也是在看过房子之后就突然的旧病复发,病情爆发的毫无道理可言。当他躺在病床上,生命的沙漏即将全部流逝时,他突然莫名的说了这么几句话。


“我在那栋房子里,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


“我总觉得我好像见过那个人。”


“他的模样,很像那个洋馆曾经的男主人。”


“那家的男主人姓什么来着……”


“对了,那栋洋馆,曾经是——”


“伏见家……”


——1——


伏见最近有些烦躁。


这是scepter4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


问起原因的话,恐怕scepter4的大部分人员也在被这个原因困扰吧。


其实这个原因真的很简单,不过就是石板被破坏,而石板赋予给他们的异能力在逐渐消失,就是这样。


虽然他们之前在商讨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并不代表当残酷的事实降临时,他们还能像之前商讨时的那样能以一个较好的平常心去对待。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随着异能的使用消耗,而他们身体中作为力量源泉的火种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产生出新的能力供他们使用。


换而言之就是,当他们将火种里的能量消耗殆尽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彻底失去异能的时候。作为王之氏族,由王所赋予的火种最终也会随着王的力量的消失而消失。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力量在身体中慢慢流逝,而他们身体中的火种也在不断的衰弱,变小。而他们,却全然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虽然现在依旧还有残留的权外者在不断的制造麻烦,但是他们却已经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消耗能力了。


scepter4的其他人还好,他们的战斗方式本来就不是特别的消耗能力,尤其是在注意到这点之后,他们都会下意识的用最小的消耗取得最终的胜利。尽管那会多费一些时间,但他们觉得这是一笔很划得来的买卖。


但是伏见猿比古不同。他习惯了那种简单粗暴的战斗方式,习惯了用强大的能力去战斗,习惯了青之炎与赤之炎的彼此碰撞却相辅相成,所以每次在和权外者的战斗下来后,伏见的能力总是消耗的最多的。


虽然他的身体中有两颗火种,但基于他的战斗方式,青与赤的火种消耗是相同的。


有时候他会想,在一年前的学园岛,当尊先生死去的那个时候,身为赤之王的火焰熄灭了,那么他的氏族们是不是也像现在的他们一样,一边悲伤着周防尊的去世,一边却又恐惧着力量的消失?


权利,力量,感情,这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放弃的东西。几乎没有人能抵得住它们的诱惑。如果从未得到,那么即便是消失也无关紧要。可一旦拥有过了,想要放手,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不知道当初八田美咲是怎么渡过来的,想想看,美咲那家伙应该是最容易就消耗完火种里的剩余能力的吧。毕竟吠舞罗的王死了,应该会有不少人去找事,而守护吠舞罗的,就只剩下八田他们了。


这也难怪那个时候美咲和他打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只虚张声势的丧家犬一样。无法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的使用能力,那该是一件多么让人烦闷而苦恼的事呢?


想想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就像是那个时候的八田吧。只不过这一次的消失,应该是所有异能者的终结。或许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异能者存在,所有的人都会回归最初,变回普通的人类。


理性上是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在心里,想要完全的接受异能会完全消失这个事实,伏见觉得他还是需要时间去缓释。


至少,他觉得他应该去学习一些体术或者是近身格斗,学着让自己不在那么依赖伤害力偏高的异能。这也是一种放下的方法。


或许,他应该提早将这些建议提上日程,不过还要加上一项,增强自身的续航能力?以免体力不支?


啧!才不是!


伏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站在原地稍稍喘息着,他才不承认他的体力真的是弱到爆,他不过是不怎么喜欢长距离加速奔跑罢了。至于推不开自动贩卖机,啧!那是人干事吗?!也就只有尊先生那种怪物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就举起来吧?!他可是正常人!


“啧……那个该死的家伙跑哪去了啊!而且——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了啊……”


伏见一边皱眉嘟囔着,一边拖着有些发沉的脚步继续走,一双明显挂着不耐烦的眼睛谨慎的观察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伏见现在所在的位置离一开始他们设定的追捕范围偏离了不少。最初发现那名权外者的时候是在镇目町五丁目的一条街上,所以他们最后选定的抓捕范围也就是那条街附近。只是没想到这名权外者竟然还有同伙,伏见让秋山他们分成几个小队去抓捕他的同伙,而这名权外者本人则交与伏见他自己。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异能消耗,伏见几乎是没怎么用异能的像以前似的飞檐走壁,而是直接从一开始设定的那条街追着权外者纯体力的跑到了另外一条街。


当道路两边的建筑物开始减少的时候,伏见的眉宇间就没在平整过。尤其是当路边的那栋醒目的深色建筑物毫无防备的映入他的视线中时,他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要问他除了能力逐渐消失这一烦恼外,还有什么是让他觉得最烦心的,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关于他曾经的一些往事。一个他连想都不愿回想的一个男人。一个至今为止仍是他最憎恨的一个男人。


明明在加入scepter4之后他就在没有被那个男人困扰过,偶尔也能梦到那个人,只是并不常见。但是自从石板毁坏之后,他的每个夜晚都会梦到那个人。


那张和自己非常相似的脸孔上总是挂着嚣张的笑容,带着浓浓恶意的嘲讽语调残忍无情的揭开他并不想承认的事实,无论是能力消失的事,亦或者是他和另一个人的事。


就像是不把自己弄坏弄的鲜血淋漓,他不会罢休一样。


每向那所房子靠近一步,伏见都觉得他的神经又绷紧一分,心脏紧压的快要喘不过气,血液躁动的却更加剧烈。


脑海里不断传来‘赶快离开’‘不要继续向前了’‘快点远离这里’之类的念头,可每一次又都被他强压了下去,因为他知道他还有任务,他要找到那个权外者。


当他终于来到那所房子的门前时,曾经的记忆就像是电影一样清楚无比的浮现在眼前。无力虚弱的自己靠在门前,黑色的夜幕像是无法逃离的地狱,唯一的光芒从他的世界走远,身后的地狱之门被打开,从里面伸出来的魔爪,窒息的痛苦,刺耳的笑声,恶意的嘲讽……


他几乎就要忍不住的从这里逃离了。但是在他想要逃离之前,他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扇门的门把手,明明已经落满灰尘,可是却偏偏有一个人手的印记印在上面,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人转动过的一样。


他的理智告诉他那个权外者是不会愚蠢的跑到一所无人居住的房子里,但是他的直觉却让他想要打开这扇门。


忍着心里的种种不适和快要溢出来的恼火,他握上了门把手——


如果再让伏见猿比古选择一次的话,他绝对不会任由自己的直觉去支配身体而打开那扇通往地狱的大门,更不会放出被那个被囚禁在地狱之中的恐怖魔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能避免他会被那只魔鬼吞噬殆尽的命运呢?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2——



不对劲。


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那么前原先生,我需要你如实的回答我,你还记得是谁在后面负责追捕你吗?”


“……我记得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哥,带着眼镜,长的不赖,就是脾气好像不怎么好,一看见我就朝我丢暗器……”


“请继续。”


“继、继续什么啊?该说的我都说了吧?”


“是吗?那么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前原先生最后会被我的其他下属抓到吗。明明负责抓捕你的是你口中所描述的那个人吧。”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反正那家伙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我哪知道他去哪儿了啊!我本来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没想到就被你的人给抓个正着……”


“感谢你的配合,前原田,如果你所说的情况属实,那么之前答应你的事我们也会酌情处理。”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那么,再见。”


宗像礼司退出那间审讯室,刚迈出一步,就对上了他的副长那带着担忧的眼神。“室长,您还好吗?”


“淡岛君多虑了,前原田的同伙审讯的如何了?”宗像礼司一边走一边询问其他人的审讯状况,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如常,万年不变的处事不惊,声音也是低沉而清冷,可是那双靛紫色的眼睛里,却看不见一丝感情存在,冰冷的,是要比那封冻了万年之久的冰川还要冷上三分,而余下的那七分,则是那昭然若揭的愤怒和担忧。


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消失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虽然他会恢复成普通人,也不可能在继续为王拥有异能,这的确是有些可惜。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没有王剑的威胁,他现在可以说是很自由。他无需再死死的遵从那冷漠无情的像是机器一样的秩序,他现在可以去担心,可以去愤怒,甚至是可以为了自己爱的人而去毫无顾虑的燃烧怒火。


虽然这形容起来有些像周防尊那个野蛮人,但不得不说,这种随心所欲且肆无忌惮的感觉真的很愉悦,没有任何的约束,完全凭着自己的内心去行动,他从没有比现在还自由过。


但他毕竟是曾经的青之王,即便是在愤怒,在担忧,他依旧不会失去他那引以为傲的理智。即便是在他爱的人失踪的时候,他仍能不动声色井井有条的处理好任何事。


“其他人的审讯结果基本上是一致的,他们都没有见过伏见,抓捕他们的人也是秋山带的小队,双方都确认过,没有错。”


淡岛冷静的报告着审讯结果,前原田的同伙既然都没有见过伏见,那就是说明伏见并没有去追捕他们。而听刚才前原田的审讯结果,伏见似乎是在抓捕他的途中就消失了,排除前原田另有同伙的可能,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两种可能性。


一,伏见可能是有自己的私事,所以擅自脱队了。二,伏见有可能是被其他人袭击了,现在很可能无法自由行动。


“基于伏见的性格,设想一可以排除,他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的私事就放弃任务的人。那么目前就只剩下设想二了。室长,要不要加派人手扩大搜寻范围?”


“淡岛君,你认为伏见君有没有生命危险呢?”


“诶……?”


淡岛愣了愣,她无法看到此时上司的神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但她觉得室长的这句话不单单是在问她,反倒更像是在问自己,她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私心来讲,她绝对是不想再看到那孩子受伤了,但是客观的说,“生命危险吗?现在还不好说,毕竟距离伏见失踪还没到24小时,而且也不可能有人会愚蠢到明目张胆的去挑衅scepter4的权威,但这并不排除极端分子。如果再过一天还没有找到伏见……”


话已至此,淡岛相信她的上司应该是懂她的意思的。


“哦呀,淡岛君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呢。不过至少现在伏见君是没有生命危险的。”那双深邃而沉稳的眼睛看向前方,却又好像是透过前方而看向另一个地方,转过身对着淡岛露出一抹熟悉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人员不足的话,淡岛君不妨去拜访一下那位酒吧老板君,顺便替我问候一下赤之王。”


“让赤组的人插手……?”淡岛无视了她的顶头上司的那抹笑容,她倒是有些担心让赤组的人也掺和进来,这样真的好么?


“我想,他们应该会很乐意帮忙,尤其是那位八田美咲君,挚友失踪,想来,他应该会尽全力去帮忙寻找的。”


“……室长,您真的……?”没事么?淡岛看着这位依旧平静的上司,不觉有些担心。他们的室长对那孩子的心思,除了那孩子本身不知道外,几乎scepter4的几个明白人早就知道了。毕竟,就算是特殊待遇,那也实在是有些高的离谱。


“我相信伏见君,他会平安回来的。”


 他说的认真,让人想不相信都难。他相信那孩子,从始至终那孩子都没有让他失望过,即便是九死一生的卧底任务,他也平安的回来了,那么这一次,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所以——


他直视前方,迈着步子,将心中那隐隐的不安强硬的抹去。


只要伏见的火种依旧燃烧着,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3——

 

伏见垂着头跪在那里,两只纤细的手腕被粗糙的绳子紧缚吊了起来,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无力的垂落着,就像是折了翼的鸟儿无法飞翔。手腕上被绳子磨出来的伤口还在一点点的向外渗着鲜血,虽然还没到将绳子染红的地步,但看着也有些触目惊心。


身上的伤口全都再泛着不同程度的疼痛,轻一点的,只是破了皮肉,就像是背后的那一道道鞭痕一样, 即便不去碰它,也是火辣辣的疼。


重一点的,应该就是右肩膀的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自己的佩刀狠狠的刺伤。还有被折断的左脚——


他实在是不想再回忆起那个时候的场景。


整个右肩和左脚已经痛到麻木,肩膀流逝的血液让他整个身体都感觉一阵如坠冰窖的寒冷,不知道是他的痛感神经已经罢工,还是他的意识已经迟缓到了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反正他现在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唯一的感觉只是身体里很冷,就连流动的血液也是冷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很累,累的他只想闭上眼睛直接睡过去。


只是,那个从地狱里重新归来的恶魔是不会让他得偿所愿的。


一阵泛着刺骨的寒气从身后慢慢移到身前,这种寒气不同于冬日里掉进了冰湖或者是在冰川中赤身裸体的那种寒冷,而是真的透入骨髓,会让人汗毛直立,整个身体都会不受控制的发抖的那种阴气森森的寒意。


虽然他们的世界早就和普通人的世界不同,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一切怪异离奇他们都能接受,那些只会在恐怖小说或是怪谈中才会出现的情节,现在,就真实的发生在他的身上。


那个人,从地狱里回来了。


毫无温度的手指陡然钳住伏见的下巴,另外一只手绕过他的耳侧,从后方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着那个朝他施暴的人。


“很痛吧?”那人轻笑一声,“我记得小猴子你以前可是很怕痛的啊,明明只是摔了一跤也会哇哇大哭,怎么现在就不哭了呢?”


手指松开下巴,指尖一点点的顺着下巴向下滑去,“爸爸我啊,可是最爱看小猴子哭的呢。”


食指停留在伏见的脖子上,指肚轻轻按压正中间的不怎么突显的喉结,在听见伏见的闷声轻哼后,他无声的笑了,“小猴子是在强忍着吗?哎一,干嘛要忍着呢?哭出来有什么不好吗?恩?”


伏见没有回答他,一方面是不想和他说话,一方面则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去说话了,他虽然还有意识,可是这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了,他不知道他还能在这个男人的折磨下撑多久,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逃出这里,更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个人正在因为他的失踪而焦躁。


那个人已不在为王,现在的样子总归算是一个正常人类了,在履行他的大义之中,更加的有血,有肉,有感情。


如果那个时候能好好的说明拒绝他就好了。


身为魔鬼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拥有幸福呢。


睁开眼睛,那曾如万里晴空一样的蓝眸已经变得黯淡,可瞳孔中那不屈的眼神却从未变过,“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欺负,被你耍的团团转的小鬼吗……”虽然虚弱,但是不难听出话里的那抹挑衅,“…我看你是死了一次……连智商都倒退了吧……”


按压着伏见喉结的手指停了下来,在一声意味不明的浅笑之后,那修长的手开始覆在伏见的脖颈上,慢慢收拢,冰冷的吐息打在那只被穿了一枚小小的黑色耳钉的耳朵上,仿佛苦恼般的轻叹道,“……小猴子长大了呢,再也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小家伙了。啊啊——真可惜啊。爸爸我还是喜欢小时候的那只小小的,既可怜又可爱的,可以随便欺负的小猴子啊。”


牙齿轻咬上那还带着血迹的耳垂,手中的力道逐渐加重,从地狱里归来的恶魔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可是呢,现在的小猴子我也喜欢,就像是开在荆棘丛里的一朵稚嫩的花朵,坚强,神秘,又不会轻易屈服,啊啊——真的是好像将你摧毁掉啊,小、猴、子——♪“


无法呼吸,快要窒息,身体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是身体稍稍一动,就会牵引出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本已经麻木的神经再一次运作起来。


疼痛。


窒息。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看到了窗外那又变的明亮的景色,他与远处的光芒不过是隔了一堵墙,一扇窗,只要走过去几步,打开窗户,他就能逃离这里,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从眼角滑落的生理性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在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腕上。大脑渐渐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去想,就像是被什么突然全部抹去了一样。正当他以为他真的会被这个男人掐死时,这人却松了手。大量的空气顺着泛青的嘴唇大口大口的被吞入,止不住的咳嗽带动着整个身体也一起颤抖,他现在根本顾及不到身上的疼痛,他只想呼吸,顺畅而自由的呼吸。这是人的本能,对于他来说,却是可悲的本能。


每当他想要停止呼吸的时候,这种本能就会让他再一次活过来,从小到大,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是的,每一次都是眼前的这个人亲手造成的,他的乐趣,就是折磨他。


无论是他生前,还是死后,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不过是将生前对他身体的伤害转移到了对他的精神伤害。他在赤组呆了两年,那家伙也死了两年,同时,他也备受折磨了两年。赤组是个热闹的大家庭,可惜,并不适合他,不然,他也不会精神崩溃的被他真正认定的王发现,并且捡走吧。


无声的勾动唇角,只是目光在看到面前的那个人时,却又凝住了。


这个人的年龄和相貌全都冻结在他死去的那一年,和他几乎是如出一辙的脸孔却比他成熟太多帅气太多,他的脸部线条更加倾向于生他的那个女人,还有他的蓝色眼睛也是一样,不同于男人的猩红,那蓝色就像是大海一样,晴空一样,蓝的纯净,没有一丝杂质。


而男人的那双红眸,却是他一生的梦魇。


——4——


伏见仁希,这个人的名字。明明名字是那么充满温暖和光明,但实际上,这个人真的是除了长相和大脑外,其他全部一无是处。这个人已经坏掉了,从内到外的腐烂了啊。


在他的记忆中,那个身为他母亲的家伙似乎从他六岁之后就消失了踪影,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看到她回家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亲不喜欢他,但是长大之后他才知道,不是那个女人不喜欢他,而是她对所有人都毫无感情,她不在乎。


或许她曾对伏见仁希有过感情,不然他们怎么会结婚呢?但他能猜到,凭着伏见仁希的所作所为,是个人都会感到失望吧,而在对那个人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所有的感情都会消耗殆尽。所以没有什么人是她——伏见木佐所在乎的。


伏见的童年没有母亲这个角色的存在,唯一有的只是那个从记事起就一次次欺负他到哭的恶劣的父亲。


他就像是伏见仁希手里的活玩具一样。一个不会坏掉,可以持续长久的成长,会反抗他,会报复他,会忤逆他的一个非常有趣的活玩具。


有些时候,他就连那些实验室中的小白鼠都不如。至少,那些小白鼠们死了就死了,但是他不一样,伏见仁希总会想法设法的让他体验到即将濒死的感觉,但却又总是在下一秒将他救回来,当他清醒之后就会用那副像孩子般天真的笑脸好奇的打量他,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他又找到有意思的事情了。


最为可悲的是,他竟然一点点的习惯了那种濒死的感觉。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刺激,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就像是你的身后站着一位随时准备收割你生命的死神,那把漆黑的泛着冷意血腥的镰刀就高悬在你的头顶,当它与你的距离只剩下一寸不到,但是你却已经逃离了死神的攻击范围,它无法结束你的生命。你可以站在远处嘲笑它,嘲笑它无法带走你的生命。


就是这样的感觉,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次的挑战生命的极限,他甚至都快爱上了这种病态的绝对不正常的感觉。


甚至是在伏见仁希死掉之后,他为了追求这种刺激,几乎是找死一样的去打,去拼,就像个疯子一样。


这样的行为不正常,他很清楚,他知道他不应该再继续这样,所以他停止了那种找死行为,他有试图改变,但是结果却是他差点真的自杀成功。


想要阻止那种入了魔般的执着,很难。


他忘记了每一次濒死的时候都会有伏见仁希将自己救回来,而每一次和赤组的人去捣毁其他组织的时候也有那些所谓的伙伴来救他,但是当他只有他自己的时候,他自己选择了死,那么没有人能在救他。


那一次,他是被八田发现的,在他们的那间小浴室中,鲜血将那一缸清水染红的彻底,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他差一点就真的死了。当他清醒之后他才猛然意识到这件事——他的身边已经没有能及时将他救回的人了。


这一次,死神的镰刀在他逃离的最后一秒微微划破了他的脖子,可他还是逃离了。


下一次,他有预感,他将无法逃离死神挥动的那把收割生命的镰刀,他也会成为那把镰刀下的芸芸亡魂中的其中一个。


他有这个认知,可是却没办法收敛。在之后的几次找死并被人救下来之后,那个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出现了。他用另一种方式成功的制止了他那种找死的行为。


夜晚,当所有人都安然入睡的时候,他却在梦中与那个人殊死搏斗。他在梦里被伏见仁希杀了一次又一次,奇怪的是,当他醒来之后,梦中的一切他都清楚的记得,他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他记得那被杀死时的恐惧和痛苦,然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却是醒来之后,那种仿佛真的死过一次的痛感遍布全身,那种精神上被抹杀的断层更是让他每次醒来都会用很长时间来分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分清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这种噩梦一直持续到他开始产生幻觉,看到伏见仁希这个死去的人开始。


有的时候他感觉他真的是疯了。而让他发疯的源头却只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这种话说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伏见仁希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折磨。无法摆脱的折磨。他的精神面临崩溃的边缘,在完全崩溃之前,他被人捡到了。


那个人为他提供了良好的工作环境,为他独设了特殊待遇,更为他提供了某种特殊的保护,他再也没有看见或是梦见伏见仁希这个人。


当他以为他彻底摆脱了伏见仁希这个人时,这个人,却以另一种形态再一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在一次的唤醒了沉睡在他身体深处的那种病态而极端的疯狂因子。


这一刻,他很清楚的知道,他是无法摆脱伏见仁希这个人的。


心脏在跳动,而心脏中的那两颗火种也在剧烈的跳动燃烧着,当他的视线无意间落在被随意丢在墙角的那把长剑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了那个人的身旁,青色的制服就像是燃烧晴空的那抹最绚丽的青炎。


那些熟悉的人影们正一脸高兴的叫着他“伏见先生”,那位唯一的女性正露着终于放心了的笑容叫着他“伏见”,而他,那个正中央的那个人,那双靛紫色的眼睛正温柔的看着他,嘴边浮现出来的浅浅笑意,带着无限的柔情与宠溺,正对着他说“伏见君,欢迎回家。”


「ああ……ただいま。」


——5——


今天外出巡逻的是道明寺、秋山和日高他们三个,如果按照往常的巡逻人员来分配的话,今天外出的应该还有一个人,只是现在提起这个人,特务队的所以人的心情都不免有些沉重。


今天,已经是伏见猿比古失踪的第三天了。在这三天里,不光是他们scepter4,就连吠舞罗他们也没有搜集到任何和伏见猿比古有关的东西,他整个人就像是突然的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不是没有查看过各个街道的摄像头,只是不知道是出于巧合呢还是人为,伏见在追捕那名权外者时路过的那几条街的录像,全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损毁了,而且损毁的非常彻底,即便是他们scepter4的技术人员都没办法修复。


唯一有希望能找到伏见踪迹的东西,还是被对方破坏了。


如果放在石板还未被破坏之前,宗像礼司或许还有办法能找到伏见猿比古。可能正是因为王将自身的力量分给他所认定的臣子,所以王与臣子之间都会存在着某种特别的联系。宗像礼司本可以从赋予出的能力中寻找到属于伏见猿比古的那条能力线,在顺着那条能力线感应到这股能量现在正处在身为位置,从而找到伏见,但是以他现在的能力来说,想要感应到伏见猿比古,那是不可能的。


石板的破坏,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王权者,他们的异能会比那些权外者甚至是氏族成员的异能消失的还要快,并且他们的异能不会像氏族成员那样,会随着使用而消耗掉,而是自然而然的就消失了。


或许是宗像礼司在那场战斗中对石板造成的影响最小,所以他的异能也就成了所以王权者中会最后一个消失的。


前白银之王在石板被破坏的时候就失去了异能,而前赤之王也在前几天失去了王权者的异能已经未成王之前作为权外者的异能,这也就是为什么前赤之王栉名安娜也无法再用她的能力去寻找伏见了。


所有能打探到消息的渠道都被不同的因素所终止,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伏见究竟是因为私人原因还是因为被人神秘的扣押了。


他们只能希望,如果是伏见的个人原因,那么就快点回来吧。如果是被人扣押了,只希望对方能不要那么极端,无论对方开出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只要能将人安全的放回来。


三天,时间不长却也不短,一个人可以再这三天里死上无数次,也可以在这三天里受尽不可想象的折磨。


临近中午,三个外出巡逻的人才从外面回到屯所,前脚还没有迈进scepter4的大门,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就在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三个人对视一眼,齐齐转过身去。那是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只是那辆轿车的外表很明显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毁,车前的左车灯完全撞碎了,右车灯虽然没有碎,但是也有些裂痕,前面的保险杠被撞的摇摇欲坠,正对着他们的右侧车头也被撞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全身的银白色车漆早就被划得乱七八糟,整个车的模样就像是遭到了连环的车祸一样,也不知道车主现在怎么样了。


看到这个情形,秋山他们赶忙跑了过去。日高试图拉开被撞的最严重的副驾驶的门,但是副驾驶的门在里面被反锁了。透过车窗能模糊的看见身处在副驾驶的人已经昏了过去,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伤,至少没有严重到流血的地步,只是当日高将视线顺着副驾驶移到正驾驶的时候,他却猛地睁大了眼睛,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直接脱口而出,


“伏见先生!!!”


日高的声音很大,也很激动,秋山他们几乎瞬间就来到了正驾驶那边,想要拉开车门,只是正驾驶的车门和副驾驶一样,也里面被反锁了。但至少他们透过车窗看到了坐在正驾驶上的人,并且很确认的肯定,那就是他们的伏见先生。


“是伏见先生!真的是伏见先生!秋山啊,伏见先生回来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道明寺忍不住就掉出了眼泪,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只是因为伏见先生回来了就高兴的哭什么的,实在是太逊了,但是激动高兴的喜悦就是没办法控制啊,真是太好了,他们的伏见先生终于回来了!


只是在道明寺因为伏见先生的归来而高兴的痛哭流涕时,还是稳重一点的秋山发现了异样,伏见先生似乎很……疲惫?不,不对!这不是疲惫应该有的样子,伏见先生的那个样子,应该是很痛苦才对!秋山不经意间扫到了伏见的脖子,在看到那泛着青紫色而且还附着着些暗色的东西之后,瞳孔骤然猛缩,伏见先生脖子上的那是——是血!


“道明寺!伏见先生受伤了快点将他救出来!日高你赶紧去通知室长,然后赶快联络医疗室让他们做好准备!快去!”


被叫道名字的道明寺和日高明显被惊呆了,两个人发愣的站在原地大约有那么两三秒钟,最后还是在秋山的一声斥候中反应过来,这才各自去做秋山刚刚告诉给他们的事情。


秋山看着跌跌撞撞跑向大楼的日高,在看看一幅比刚刚还要哭丧脸的道明寺,知道是他刚刚太激动了,但是现在的状况真的不能再拖了,“道明寺你过来,一会我将后车门劈开,你小心一点将伏见先生带出来,知道吗?”


“啊、是,我知道,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那就准备了。”秋山凝重的盯着后车门,想要劈开车门,就需要动用异能,只是希望这不会伤到伏见先生才好,“秋山,紧急拔刀!”


当秋山准备将燃着青炎的西洋剑劈向后车门时,就听见道明寺那拔高的声音叫了暂停,“秋山你等一下!伏见先生他——”


还没等道明寺说完,驾驶座的门就被打开了,在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狠狠的刺激着两个人的嗅觉,这种血腥味实在是太过浓烈,铁锈般的腥甜直让人想吐。而当散发这股血腥味的源头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中时,他们才发现刚刚的那些血腥味都不算什么,真正刺激到他们神经的,是这个人现在的样子啊。


——6——


整个特务队中,除去副长和室长,和伏见走的比较近的,也就是他们三个。


秋山是把伏见当成了一个任性却又让人心疼的弟弟,总是想多一点的照顾他,让他能少做些工作,多一点轻松,即便只是一点点也好;日高是把伏见当成了自己的第二偶像和目标,在敬佩与崇拜的同时又比较心疼这个比他小的却在各方面上都极为任性的人;道明寺则是把伏见当成了他的同龄玩伴,在一开始的不敢靠近之后,或许是发现了这个和他一般年纪的人的另一面,便开始小心翼翼的接近,直到对方没办法的只能接受他。


接触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其实伏见这个人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虽然嘴巴有点坏,但是说的却也都是事实。而且天才的光环也是真真实实的,道明寺曾诧异的以为,还有什么是这个人不会的呢?上到编写代码入侵S+级系统,下到修理电器电路手机终端,能力超强,如果不是续航能力稍差一点,其能力的强度绝对可以超过副长位列第二。


这样的一个人,真是怪不得就连那个万年木头的室长也会对其动心呢。


只是现在,这个人却躺在ICU病房里,脸色惨白中有些泛着死气的青黑,胸口以上缠着密实的绷带,电子仪器在发出缓慢却又平稳的‘滴——滴——滴——’


没有人知道在这三天里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右小臂的骨折,左脚裸的骨折,肋骨第四第五节骨折,遍布整个后背的鞭伤,直接贯穿了肩膀的刀伤,脖子上的紫黑色掐痕,右颈侧的深深咬痕,还有耳垂上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个耳钉,在伏见的身上依旧还有一些暧昧的伤痕,只是幸好,也只是一些暧昧的咬痕而已,他并没有被人真的那样对待。


但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也很不乐观,从送进前白银之王名下的医院开始,伏见就开始发起了严重的高烧,直到现在这股高热也没有退下去。


虽然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即便是有治愈异能的人帮忙,但是对于伏见全身的伤也只治好了十之有三,另外的七分,即便是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伏见的高烧很严重,就连医生都说如果这股高热迟迟无法消退的话,那么很可能伏见就会因为自身的伤口感染以及高烧引起的大脑及多处器官出血而死。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听天由命。


这个词语现在非常的适合伏见。但是有些人并不想听天由命。


晚上的时候,伏见转出ICU病房,在为他特立的一间病房中,由宗像礼司一个人完全的看护。其他人虽然也很心疼,但是也没办法制止。他们的伏见先生已经倒下了,生怕他们的室长也会跟着倒下,整个夜晚,没有一个人敢闭上眼睛睡一觉,就连那位来生理期的副长也是如此。


秋山看着他们的那位要比男性还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唯一女性,淡岛副长,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明明自己身体也不是很舒服,却还是要和他们一起守着伏见先生,真是,和里面那个人一样的任性呢。


走到走廊的角落,拿出终端悄悄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他觉得也就只有那个酒吧老板才能说动的了他们的副长了。


几十分钟后,那位酒吧老板手中拿着一些便当和一件大衣走了过来,脸上显而易见的也是焦急的神色,只是在看到淡岛的时候,眼中的焦急却也变成了无奈和心疼。放轻脚步的走了过去,将那件大衣披在了还穿着制服的淡岛身上,从那袋饮料袋中拿出一杯包装严实的奶茶塞进了那双紧握在一起的手中,很轻,但是足够让人听见的声音轻喊了一声,“呦,小世理。”


 “出云……?你怎么来了?”淡岛诧异的抬起头,疑惑之中还有一丝浅浅的惊喜在里面,披在身上的大衣似乎还夹杂着这人的体温,就像是手中的这杯热奶茶一样,温暖了她的身体,又温暖她的心。


“嗯,你这么久没回家,我就到你们scepter4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是找到小伏见了,想着这么晚了,你们肯定也是忙的顾不上吃东西,就买了些快餐带过来。”草薙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同时也招呼其他人过来吃些热乎的东西,“喂,你们俩也过来吃些东西吧?还有大半夜要熬,不吃一些的话,肯定会顶不住的吧?”


秋山和日高对视一眼,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反正是当草薙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的胃也在开始向他们抗议,没有办法,两个人只好慢吞吞的移了过来,一边打开那些便当快餐,一边朝着草薙道谢,“真是麻烦您了,草薙先生。”


“没什么没什么,吃饱了才有精力继续守夜嘛。是吧,小世理。”


“啊、嗯。没错,不过我记得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告诉过你今天晚上要加班就不回去了,直接就住在宿舍了,怎么……?”


“诶?小世理有这样说过吗?可能是我没听到吧。”草薙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在看着淡岛将那被热饮喝下了一半之后,却又说:“不过小世理,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守着,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副长,还请您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先回去休息吧。”秋山放下手中的披萨,朝着日高使了个颜色。


“是啊,副长,您先回去休息一吧,如果伏见先生醒了,我们肯定会告诉您的。”日高赶忙咽下了嘴里的披萨,跟着附着道。


“……你们,可我还是不放心伏见……”淡岛将手中的热饮握的更紧,眼睛透过那扇房门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伏见,满满的担忧几乎就要溢了出来。


草薙轻轻拍了拍自己未婚妻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放心吧,小伏见的一生虽然多灾多难,但是肯定都能化险为夷,你看,上次的石板之战,那么九死一生,小伏见还不是平安回来了?这一次他肯定也会没事的。”


“与其为他担心,还不如想想在之后应该怎么对付伤害小伏见的那些人,敢把这孩子伤成这样,先不说你们scepter4,我们吠舞罗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草薙的眸色沉了沉,虽然的他语气还是平静的,可心里其实早就燃起了冲天的火焰。


他从未将伏见看做是背叛者,尊和十束也没有将伏见看作是背叛者,那孩子在他们那里时的痛苦,他们也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不说,他们也没办法帮他,以至于到最后,让那孩子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崩溃,腐烂。


真的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在那孩子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反而是被他们的死对头捡了回去,并且还奇迹般的治好了他,果然,这孩子还是不适合他们这里吗。


淡岛似乎是听出了草薙话里的意思,轻轻挑眉,“不过最后缉拿的问题,肯定是要我们scepter4来,毕竟伏见是我们的人,在没逮捕之前,你们想做什么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可以。那么小世理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好吧,我会回去休息的。秋山,伏见醒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副长!”


“走吧,小世理,我先送你回去。”草薙欣慰的笑着将淡岛扶了起来,只是没想到对方却非常干脆的拒绝了他,“你就留在这里和室长他们一起守夜吧,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回去。”


那一瞬间,草薙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微妙,“那个,小世理,这毕竟也是晚上了,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啊,所以还是让我送你——?”


“草薙出云,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如临女王般的威压让草薙一瞬间有些汗颜,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沉重,草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嘶……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担心世理你嘛……”


秋山和日高在一旁默默的吃着东西,一点想要劝说的意思都没有。


“哈……”淡岛叹了口气,退让了半步,气氛这才有些缓解,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淡岛看了一眼秋山他们,语气里显然充满了无奈,“算了,你去开车吧,如果我在变得像伏见一样,这些家伙们,怕是会疯吧。”


“你知道就好,走吧,车我就停在了门口,因为本来就是打算先将你送回家的,所以就没往停车场放。”


“真是任性。秋山,日高,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室长,如果室长长时间都这个样的话,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打晕也无妨。知道吗?”


淡岛的话或者说是命令让两个还在吃东西的人都不由的噎了一下,这命令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惊悚,必要的时候?直接打晕?对室长?就算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小世理你真是难为他们了啊,算了,这里还有我,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走吧。”草薙的出声为秋山和日高化解了无形的危机,看着那两个人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即便是现在这种比较沉重的气氛,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目送着他们的副长和那位酒吧老板消失在拐角,秋山和日高才放下心来,打晕室长什么的,果然还是只能由副长自己来才行啊。


草草的收拾了一下那些快餐的袋子和纸巾,即便是两个人都很饿,但是因为在病房里还有一个人至今未醒,他们也没有太多胃口,草薙买来的东西他们不过是吃了一小半而已。


收拾完后,两个人来到病房门前,悄悄的打开了一道缝隙,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两个人看到了他们的室长正坐在病床旁,一手握着那被打了石膏的右手,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在两人相握的地方弥漫着,那是——


秋山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关上那道打开的缝隙,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各自沉默着。


他们的室长,似乎是在用那仅存的最后的王权者力量来为伏见先生治疗呢。

 

明天的话,他们的室长也会失去异能吧。那么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没有王权者存在了。


昔日的传说,终会在明日夕阳的初起时,彻底陨落。


传说,也只能成为传说。


 ——7——


伏见是在一片朦胧中醒过来的。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他最后的记忆是看到了那所蓝色的熟悉建筑物,在那之后,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看到了他的世界。


黑色的天空就像是一块破布一样勉强的遮在那里,破败的天空之下,这个世界已经被人所遗弃。


世界的角落开始崩塌,高耸的建筑物就像被打破的石像一样,一点一点的从顶端开始分崩离析,在那巨大的崩塌声中,大地在塌陷,形成了无数道深渊沟壑。


这个世界里没有炙热的火焰,冰冷的海水从那一道道深壑中悄悄向上漫延,街道被淹没,崩塌的废墟被淹没。


他站在废墟之上茫然的不知所措,直至淹没了他的双脚,淹没了他的膝盖,淹没了他的胸口,最终,将他整个人完全吞噬。


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挣扎,但是在那浑浊的海水中,似乎有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他,在那刺骨的冰冷中,他忽的就放弃了所以的挣扎好抵抗,反而是任由那双手将他拖入未知的深远地狱。


意识湮灭于冰冷之中,这双手的主人,他是知道的。


——伏见……仁希。


一天后,在一个阴雨天的下午,伏见醒了。


睁开眼睛,屋内的亮度刚刚好,没有让他的眼睛感到刺痛,视线能达到的地方有几个模糊的人影,能大致的分辨出这几个人影都是谁。


刚想说话,却发现嗓子沙哑的不像话,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这时候,有一根吸管凑到了他的嘴边,伏见朝旁边看了一眼,青色的制服,墨紫色的发,紫罗兰色的眼睛,以及那抹熟悉的浅笑,伏见微不可微的勾了下唇角,默默的喝起水来。


喉咙经过沁润之后,伏见眯着眼睛看着在他病床前围了一圈的众人,这种情况好像似曾相识,仔细想来,石板战之后他在医院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虽然也不是讨厌什么的,只是说到底,他还是不怎么适应这种关心,“啧,你们以为是在围观什么动物吗,没事的就给我出去。”伏见停了一下,余光撇到还在旁边坐着的那人,想了想,“有事的也给我出去。”


“啊呀,果然是小伏见的发言呢,一醒来就赶我们,亏得我们还整天整夜的守着你,真是让人伤心啊。”草薙忍不住的打趣伏见,眼睛里的笑意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为伏见感到高兴。


“啊!伏见先生好过分!”这是来自某只道蠢寺的发言。


“还不是道明寺你太吵了,所以伏见先生才生气了。”这是来自某只粗神经日高的发言。


“咦??不会吧?我明明已经很少说话了啊QAQ……”


“噗哈……”草薙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总觉得这两个人的性格和他们吠舞罗倒是相似的很呢,如果去了他们那里,应该也会很快就和那些家伙们打成一片吧。


墨镜下的眼睛看着伏见,虽然是一脸的虚弱和不耐,但是眼睛里却没有看到半分不悦以及烦躁,反而是满满的安心感和不易察觉的愉悦,想来,能在清醒后第一时间看到这些熟悉的人,就算是伏见也会很高兴吧。


而且在细想想伏见说的那句话,其实也算是在关心他们吧,真是别扭的孩子,“不过小伏见是在关心我们嘛?看到我们一个个都憔悴万分的样子,所以才想让我们都回去休息吗?“


“啧!草薙先生请不要曲解我的话,我可没那个好心,只是觉得你们太烦了而已。”眼睛不自然的看向一边,因为没有了眼镜的遮挡,伏见的这个动作被所有人都瞧得一清二楚。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将之前的那句话默默的当成了是伏见对他们的关心,草薙看着从伏见醒来之后就一直坐在一旁的宗像礼司,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对伏见说,非常好心的草薙出云找了一个借口就将病房里剩下的人全部支走了。


此时的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伏见和宗像两个人,伏见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些不一样的宗像,在将视线投给他之后,才略有些抱歉的出了声,“让您担心了,室长。”


沉默片刻,宗像这才缓缓开口,“哦呀,伏见君知道就好,那么就请伏见君不要在有下一次了。”


伏见没有回答他,却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室长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想说的话的确是有一句呢。”宗像礼司突然伸出了手,越过伏见的头顶,在伏见惊讶的目光下揉了揉他的头,“欢迎回来,伏见君。”


只是这一次,伏见并没有给出像那场想象中的回答,[我回来了。]


因为他并不知道在那之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能逃出来不过是侥幸而已,伏见仁希既然能引他过去第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伏见仁希,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8——


那件事情过后已经有了一个月之久,在这段期间里,每个人都觉察到了伏见猿比古的不同,并不是说不同,而是说,最近一段时间里,伏见猿比古的受伤率似乎要比以前增加了不少,而且全部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因为骨折的伤不会那么容易好,所以伏见即便是出了医院回到了scepter4,宗像也并没有让伏见回到战场,只是让他处理一些文件,就连抓捕权外者也没让伏见去到现场,在这一点上,宗像室长和淡岛副长以及特务队的大家们似乎格外的一致。


但正是因为这样,被众人几乎可以说是保护起来的伏见应该是不可能会受到任何伤的,可当那些隐藏的伤被发现之后,所有人却都不解了。


一开始也没人察觉,直到有一次不知道是日高还是道明寺不小心拽了一下他的手臂,明明被拽的不是那只受伤的手,但是伏见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像是被人按住了伤口一样的因疼痛而眉头紧皱,最后被伏见慌乱的拍开了手,可以说是有些狼狈的走出了办公室。


被拍开手的人站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直到他摊开手掌,看到了掌心里的那抹淡红,就像是他不小心蹭到了什么一样,他凑近了鼻子闻了闻,那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就是这样,伏见受伤的事情才终于被别人知道了。而当被人问起这些伤的来源时,让人再一次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伤竟然都是伏见他自己造成的。


经历过那次事件之后的伏见虽然还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其实伏见要比以前沉默了不少,也焦躁了不少,而且总是在惧怕着什么一样,或许是他掩饰的真的很好,这一切都没人发现,除了宗像礼司。


在伏见彻底清醒之后,他曾问过伏见,为什么会失踪,又为什么会带一身的伤回来,是什么人劫持了他吗?只是伏见给出的回答却让他感觉到了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瞒着所以人。


他说,


[室长,这件事就不要再追究了。作为受害者的我都不会追究了,你们也就将这件事放下吧,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在那之后无论是谁问他他都没在透露一个字,即便是以淡岛副长的红豆泥攻击,伏见也只是默默了吃了下去,依旧不肯说半个字出来。


作为伏见的好友八田美咲曾经忍不住直接就对他大喊,


[凭什么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啊!你现在都还医院里躺着,凭什么要我们把你的那身伤当做没发生过啊!你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你这个混蛋!]


八田来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在,如果当时还有人在的话,一定会对他说的这番话叫好。


只是伏见说了些什么呢?他很平淡的问了八田一个问题,[美咲,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死而复生吗。]


八田激动的心情就突然的停在了那里,一时之间没有反映过来,只是再听完伏见发后话之后,他却沉默了,因为他真的不懂伏见。


那之后他常常的这么想,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弄懂过伏见呢?他是不是一次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呢?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的话,是不是,伏见的结局就不会变成那样了呢?


[美咲,算了。]


他看见伏见再笑,那笑容就像是那年夏天,他们还只是初中生,但是却以为他们可以战胜一切时,伏见露出的那种浅笑,只是这一次,这抹笑容里的意味不一样了,没了那份自信和轻狂,没了那股热血和骄傲,即便是他也在这笑容里看到了堆积成山峰一般的苦涩和化不开的,悲戚。


而更深处的绝望,八田没有发现。


因为他曾以为,无论伏见经历了什么事,他至少都不应该感到绝望,因为只要活着就一定还有希望在,这是在十束哥和尊哥死去之后,他能理解到的最重要的人生道理。


所以现在的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伏见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受了那么多的罪,却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甚至都不想去抓住伤害他的那个人,无论如何八田也想不通。


伏见是他的朋友,从最初起一直到现在,一直都是他的朋友。他生气,愤怒,他担忧,心疼,他很想找到那个伤害伏见的人,然后狠狠揍一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是——


[……为什么啊!]

 

最终,伏见猿比古没有回答他。


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直到他死去的时候,也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它就像一根刺,永远都梗在那些曾经关心过他的人的心里,在知道他死去的那一刹那,这根刺就再也挑不出来了。


——9——


伏见猿比古再一次的被送进了医疗室,而这一次,替他包扎伤口的那个人却在没有说什么,或许是曾经说的太多,如果已经不想再开口了,更何况是对一个怎么说都不会听的人,任谁也不想再徒费口舌吧。


伤口很快的就被包扎好了,他不动声色的穿好制服的外套,像是没事人一样的走了出去。


那是一条将近五厘米长,一厘米深的刀伤,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是因为这是他自己划的。而且是伤在了左臂,使用匕首时会受到一些限制,不过最近都没他什么事,也就不用担心这方面了。


走出医疗室的大门,他停在路边看着那缓缓飘落的叶子,才恍惚意识到,如今已经是十月末了,再有几天就到十一月了,也快到冬天了呢,过得还真快啊。


这段期间没有人再去逼问他关于三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但是他也知道那些人都在暗地里悄悄的打听着,但是关于伏见仁希的事情本来知道的人就少,而且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死了的人还会再回来吧,想来任他们怎么打听也不会打探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真是白费功夫啊。


那群笨蛋,特务队的那些人是笨蛋,美咲也是笨蛋,甚至就连草薙先生和副长也是笨蛋,明知道只要他不说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就算他们拥有庞大的消息网,也无法查到一星半点与之相关的东西吧,还有室长……


他自嘲的笑了笑,真是一群傻子啊……


突然,脖颈上的那个咬痕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渗人而冰冷的寒气逐渐遍布全身,他无法自制的开始发抖,耳边又响起了那个人如同恶魔引诱人类吞下禁果般的低语。


[呐,猿比古,回来吧,回到爸爸的身边来,为了你,我可是都从地狱里逃出来了哦!]


哈,为了我,那就麻烦你在回到你的地狱吧!伏见在心里反抗着,却不知他的抗拒越激烈,对于伏见仁希来说,却越是容易得逞。


引诱般的声音依旧继续,缱绻缠绵,呢喃劝说,充满磁性的无限柔情,让人几乎快要忍不住的掉进这温柔的陷阱。这种音调,是伏见以前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他听见他再劝他说:


[离开他们吧,小猴子,回到爸爸这里来,那些家伙是不会真心接纳你的,无论你在哪里,你都是他们眼中所谓的叛徒,即便你不曾背叛过任何人,但是他们依旧认为你是叛徒。]


[无论是那群红色的,还是那群蓝色的,甚至就连那群绿色的也认为你是一个叛徒。想想吧我愚笨的小猴子呦!这些家伙们可有谁认真的把你当做是同伴了?没有人的。那群红色的人,从来都没有接纳过你,你是知道的,因为你的性格冷漠,脾气怪异,那群头脑简单的人又怎么会把你当成同伴呢?他们不过是看在你的那个小朋友的面上,没有对你表现出太过分的疏离,但其实你是知道的吧。我的小猴子可不会这么迟钝啊。]


消失!快点给我消失吧!唠唠叨叨的!简直要烦死了!伏见靠在墙上,抱紧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为了避免呻吟出声,他咬住下唇,那力道之狠,几乎一瞬间就流出了血珠,烦人却无法忽视的声音依旧继续,而伏见的呼吸也渐渐加重。


[啊啊,还有那群青色的人,他们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当做是同伴吧?因为你可是从赤色的那里出来的啊,不光是赤色的人说你是叛徒,就连那群青色的也在说你是叛徒啊,干脆利落的就背叛了原来的王,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新的王,那么是不是代表在某一天,你也会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背叛现在的这位王呢?他们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你呢。]


[而且啊,最开始认为你是叛徒的,不就是你的那个所谓的挚友吗?]


伏见仁希的声音似乎是轻叹了一声,带着些许无奈,又带着满满无限的宠溺,声音温柔的,几乎令他想哭,从记事起,他就期望着这个人能像现在这样温柔的对他讲话,但是,一次都没有。


[爸爸我应该早就和你说过吧?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为什么小猴子就是不听呢?你了解他,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了解你啊。除了我,还有谁能真正的了解你呢?啊哈~真是爸爸的笨猴子啊。]


[爸爸的小猴子呦,明明是为了他才来到红色的那边的吧?可是你最后得到了什么呢?他不在是只有你一个人了,他有了很多的伙伴,他不在需要你了,你啊,被他抛弃了啊。]


温柔宠溺的言语再度变调,它充满了恶意,讽刺,与残酷,就像是邪藤上那一根根尖刺一样,扎在身上,疼痛难忍,毒性入骨,腐蚀内脏。


[你所得到的,不过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吧?你从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但是听着那家伙喊你一声又一声的叛徒,用那种想要杀你死的仇视的目光看着你,小猴子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吧?但是当他只看着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却又满足了,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你啊。但是那又如何呢?他还是抛弃了你,明明最先伸出手的是他,但是最后放开手的还是他。真是天真到残忍呢。是不是小猴子?但是爸爸我知道,最让你无法接受的,还是你的那个室长和你说的那句话吧?]


伏见紧紧捂住耳朵,咬紧牙关试图不让自己去听那些如今就连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蜚语还是事实的话,但是那些话就像是透过外界,直接出现在他的大脑里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带着鲜血淋淋的惨状,刺激着他的神经。


[啊啊啊~真是想想都觉得气愤呢。]那道声音似乎也染上了一些愤怒,[他凭什么那样说你呢?他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那样说你呢?明明是他无耻的将你从赤色那边强硬的拉过来的,明明是他承诺会给你看你从未看过的世界的景色,但是最后他却说了什么?]


心脏被骤然猛击,他停止了颤抖,可是某个地方却越发的寒冷和绝望。神经的紧绷线似乎接二连三的随着那些话开始根根断掉,某个点,是那最后的一根线断了,沙哑,带着强制制止意味的两个字吐出声,


“闭嘴……”


声音依旧继续。


[啊,他说……]


即便是愤怒的吼叫也无法制止。


“闭嘴啊!”


不死不休。


[你原本,不就是叛徒吗。]


“我叫你闭嘴啊!”


长刀抽离刀鞘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脆,青色的火炎附着在刀刃上,那火炎的强度看起来要比以前弱了太多,只有那么寥寥几分还勉强的燃烧着,似乎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


红着眼,发狠的挥起长刀朝着面前那显露出半透明身影的人砍去。轰隆一声,火炎的威力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只是那道半透明的人影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他依旧在他面前笑的狂妄,笑的嚣张,吐露出来的言语残酷却又无比真实。


伏见猿比古他现在已经无法分辨出究竟哪些话才是那些事情的真实,哪些话才是恶语中伤诋毁真实的诽谤言语。那些他所认识的人,明明不是伏见仁希口中说的那样,但是,那些人真的不是那样吗?


真的,不是那样吗。


那些人,都曾怀疑过他吧?


无论是谁,都曾怀疑过他吧。


就像他曾经听谁说过的一句话,他不知道那只是一句无心的话,还是发自内心的话,但是现在想想,那句话应该就是当时所有scepter4成员们的真实想法吧。


「那个新来的家伙,是背叛了他原来的王才来到这里的吧?真是的,室长干嘛要让这种家伙进来啊,像他这样的人,既然都能背叛自己曾经的王,那么肯定也会背叛自己现在的王吧?这样的家伙,是没有忠诚可言的啊,随时随地都会有背叛的可能嘛。」


是吗?没有忠诚可言吗?好像副长也说过类似的话吧?那时候已经是他加入scepter4的第二个年头了,两年的相处,却还是无法抵消自己曾经的出身。不过是和美咲打了一架,就被冠上了「我还以为你回老家去了呢」这样的一个罪名。


面对副长所说的「对从吠舞罗过来的你,室长不存芥蒂还加以重用,是因为室长心胸宽广,你该知恩。」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那么一开始对他感兴趣的人是谁?如果不是宗像礼司有想要招揽他的心的话,那么从一开始就应该不要理会他吧?即便自己会被前绿之王袭击,也不应该出手相救的吧?就那样冷眼的最后,不是更好?甚至到最后,他已经是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吧。


曾经对他说「握住这只手的」的王在那一刻没说一句话,只是放任自己的离开,那个样子就像是在说,早知道你会离开,所以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你走吧。


只是因为,从没有信任过他吧。


没有人信任过他,在吠舞罗是,在scepter4是,就算是卧底在jungle也一样。他们都在怀疑这个背叛了一个又一个王的人什么时候会再一次背叛现在的王。而他在真的背叛了绿之王之后,再一次的回到scepter4,面临的,是又一次的质疑。


「叛徒」


这两个字就像是烙印一样,将会永远的伴随着他,他想拿都拿不掉。


刀刃上的火炎渐渐衰弱,在又一次挥出一刀之后,那勉强残喘的青炎终于还是消散了。而他身体里的那颗青色的火种在剧烈的摇曳过后也彻底的熄灭在了赤色火种旁边。在他的身体中,只剩下了一簇只有指甲那么大小的赤色火焰,它静静燃烧,幅度微小的摆动,平静的等待着那如同青炎一般的结局。


伏见看着没有了青炎缠绕的净白刀刃有些发愣,就连伏见仁希飘到了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个人又再一次的在他耳边开口低语。


[回来吧猿比古,和爸爸一起回家,为什么要一直留在外面被别人伤害呢?我记得我的小猴子可是个很骄傲的人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软弱可怜了呢?都是他们的错吧?对不对?]


[呐呐,小猴子,回家吧,忘记了吗,我们一直都是只有彼此的啊,从小到大,你只有我呢。只有你的仁希是不会背叛你的,无论你做了什么,你的仁希都不会说那两个字,他会一直纵容你,纵容你的所有。]


[小猴子呦,小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你是我的唯一啊,而我也是你的唯一。所以小猴子并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家伙,那些抛弃你,怀疑你,不信任你的人,他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所以啊,回来吧。]


伏见被那半透明的人影抱在怀里,手中的刀因为手指的无力而掉在了地上,他迷茫的听着这诱惑的声音不断的在引诱他,过去的三个月里,这个人每一天都会出现,都会像这样的对他喃喃低语,那时候,他不曾有一丝动摇,但是现在——他不可否认,他动摇了。真实与虚假混乱不堪,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分辨了,或许,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回家吧,猿比古。]


——10——


一个月之后,伏见猿比古再一次的失踪了。


只是,这一次的失踪似乎是有准备的。伏见宿舍里的东西都被打包好了,都放在了一个大纸箱中,只有一些重要是东西消失了,应该是被伏见带走了,而纸箱里的那些东西,应该就是伏见不需要了的吧。在伏见宿舍的桌子上还有一封辞职信,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白纸,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宗像并没有在叫人去寻找伏见猿比古,因为之前的种种,他已经有了伏见会离开的这个预兆,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那个孩子,他会去哪呢?他为什么会离开呢?是和他上次失踪有关吗?那个带给他一身伤痕的人究竟是谁?伏见的离开是不是也和他有关系?


在伏见离开的这段时间,宗像总是忍不住的这么想,如果他能早一点说挽留,那孩子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迟了。伏见猿比古已经离开了。



——11——


一年之后的某一天,有一个买房子的人突然报了警,说是再他买的那所房子里发现了一具骸骨。前来搜查的人在看到那具骸骨所穿的衣服之后,就马上联系了scepter4,询问他们一年之前是不是有人失踪了。


scepter4那边表示很奇怪,问他们为什么这么问,他们回答说,在一所房子里发现了疑似他们的人,看样子应该是死去有一年之久了,因为那具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了。


那边并没有很快的给他们答复,但也告诉他们先不要动,等他们室长回来的时候再给他们答复。


那边的室长似乎回来的很快,下午的时候就和他们打了招呼,问他们那所房子的地址,因为本来就是再椿门附近,所以他们过去的时候真的很快。


其实说起来也挺巧的,听说他们失踪的那个人姓伏见,而这栋房子的原主人也姓伏见,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啊。


那具尸体是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发现的,他们刚发现的时候真的是满屋子的尸臭味,虽然法医小组的人表示无所谓,但是他们这些正常人,还有那些实习生们,真的是没办法,只能打开窗户通通风,不然这屋子可是没法呆了。


等scepter4的那些人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气味也散的差不多了,而法医小组们初步检查的结果也下来了。


死者死去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年了,而且看死者的骨龄应该是19-20岁之间的男性, 右臂和左脚以及肋骨有陈旧性骨折且并未完全痊愈,死因的话,因为没有致命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所以死因还有待观察。


scepter4的室长他们是见过的,怪不得在混乱的那个年代,这个人会成为那什么所谓的王?这样的一个人的确有当王的气质,只是这次再见的时候,这个人明显要比之前见面的时候要冷漠却紧张的多。


尤其是在看到那具骸骨之后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呢?哦对,他曾经在他亲人的身上看到过这种表情,是他的表姐在看到他表姐夫的尸体后出现的那种无法接受和震惊,只是这个人似乎表现的要比他表姐平静的多,也对,这个人毕竟是上位者,还是有一些顾虑的。


倒是跟随这个人一起来的那几个下属们,在看到那具只剩下一堆骨头的死者时,都表现出了无法接受的表情。其中还有个卷头发的看起来有些像外国人的青年竟然还哭了,估计是和这个人生前关系很不错吧。


听那几个人对这位死者的称呼,貌似都挺尊敬的,看样子这人生前没准也行是scepter4的上位者吧,而且看这几个人的长相,看来scepter4不管是上司还是下属,都长得挺不赖的,想来这个死去的人,对于他这个已经37岁的队长来说也就是个孩子的人,应该长得也挺不错的,真是可惜了啊,年纪轻轻的,就遭此横祸。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既然已经鉴定了这名死者就是scepter4的人,那么这件事自然是要交给scepter4管的了。遗体被他们带了回去,只是他还是觉的有些可惜。


后来没过多久,scepter4那边似乎是为这孩子举办了葬礼,他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挺纳闷,不过那天正好没什么事情,他也就去了。


那天去的人不少,多半是他们scepter4的人,另外一部分,他记得,他们好像是一个叫做[吠舞罗]的组织吧?哦,其中有个小个子的男生,带着帽子,在那里哭,看起来挺年轻的,估计要比他儿子大上三四岁,嗯,不过也只是看起来是这样,谁知道他真实年龄是多大呢。


虽说是scepter4举办的葬礼,但其实也轮不到他们。这孩子最后还是被葬在了伏见家族的陵园里,看到那孩子的墓碑时,他才知道,原来这孩子真是刚成年不久,那上面的照片好像也是证件照之类的,带着黑框眼镜,表情有些不耐烦,但是不得不说,这孩子挺帅气的。而且听说这孩子似乎是scepter4的三把手?年纪轻轻就到了如此地位,真是比他要强上不少啊。


为什么会葬在伏见家族的陵园里,还得说这孩子的身份真是不简单,竟然是京都伏见家的人,而且还是前任家主的独子,可惜啊,他们这俩父子死的都挺早的,一个33岁就死了,一个才20岁就死了。听说这俩父子都挺天才的, 这叫什么?天妒英才吗?


哎,还是可惜了啊。


临走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那孩子的墓碑,在他的身旁好像就是他父亲的墓碑,别说,两父子长的还挺像的,照片上都是一副不怎么耐烦的样子。


眼睛扫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是叫什么?


哦,那孩子是叫[伏见猿比古],那孩子的父亲是叫[伏见仁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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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这文写到最后是有点烂尾了,因为我实在是写不下去了,其实还有好多想写的,比如说伏见和室长的某些场景啦,伏见在办公室因为仁希发飙啦,小天使们担心伏见先生的心理描写啦,室长不甘心却没办法的批准伏见的辞职啦,等等等等。

但是,因为不想再写了,再写下去就又得进3W了,这文完结时是2.2W,真真是每篇短篇都得过万……所以只能这么结尾了。

哦对,要补充说明,这文里,真的没有再黑谁啊,仁希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为了引诱猿比古去找他,所以才那么说的,至于猿比古想的,只能说是,仁希真的成功引诱了他,让他一点点的想偏了。

不过讲真,仁希说的那些话,还有猿比古的那些心理,其实也正是我最想说的,我记得有个姑娘好像发过一篇图文,里面说的也是关于这个,最没有资格说伏见是叛徒的人,就是室长, 我觉得说的很对。

后来副长和镰本说的那些话,讲真,现在来说,我真是心疼伏见,但也只能深感无奈,真的有人为他着想过嘛?没有人吧。没有人会关心他怎么想,他们只会关心他是怎么做的。他选择了谁。

好吧,这篇文就这样吧,写的不好,不如当初写正那篇的时候感觉那么好,写起来除了仁希说话的那段,还是最后的11写的比较顺利之外,其他的,真的很不顺。

所以抱歉啦,让大家看我这么糟糕的东西,嘤,真是羞愧死了……不过大家就当是无聊消遣时光啦。

嗯,我先撤了。至于逃离和其他的番外嘛,好吧,我看时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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