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想皆如愿,所念皆可见。

【父猿】无法逃离——第七十四章

本来还想和你们皮一下来着,但是在写文的途中不小心睡着了,等在醒来的时候都十一点半了,正文还没写完,恶搞更不可能有时间写,只能放弃啦……哎呀,有点不开心呢~

这章看完之后请随手写下你对本章原创人物的感受,好让我知道你对原创人物的看法,谢谢你们~么么么~


---------------------------------------------------------------------

星期五的下午3点,伏见准时的踏进白厅的大堂。

这个地方他倒是第一次来,听说这个白厅是国家的政府官员们私下里用来交谈聚会的地方,其背后的势力繁杂交错,随随便便牵扯出一个人来都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所以当他一身scepter4专属的蓝色制服走进这个大堂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便吸引了那些穿着纯白制服的工作人员们的视线。

清一色的,眼睛里全都是满满的警惕与防备,就像是在看着一只误闯进狼群的豹子,不是猎食者,也不是可捕获的猎物,但的确不是它们的同类,对于它们来讲,不是同类,那就意味着这是一种危险,是需要提高警惕注意的存在。

伏见被这种视线弄的有些烦躁,并重重的发出了一声不悦的咋舌,“啧……”

但是当那些人在看到跟在伏见身旁的一名中年男子时,所有的视线又如潮水般纷纷退去,好像刚刚的那些充满了敌意的警觉视线只是他的错觉,实际上是并不存在的一样。

“请您随我来吧。”沉厚的声音从伏见的身侧传来过来,穿着黑色和服的中年男子态度恭谦的走到前头,但却并没有向伏见解释这些人的态度,可即便他不说什么,伏见也能猜出个大概,这种地方的人,可都长着一双鹰的眼睛,狗的鼻子,对于陌生者的到来,可是敏锐的很呢,而他肯定是在一脚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吧。

标志性的制服,没有被收走的危险武器,他在这些人的眼中,应该已经达到了一种“高危”预警的状态了,但是却在看到身旁那个人的瞬间,就自动解除了所有警报,看来这个藤真凉介要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啊。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见他呢?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在他的身上不会得到任何好处,而且,对于那样的人来说,他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真正有价值的人,难道不是他们的室长宗像礼司么?这并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确实是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值得藤真凉介需要用这样的条件来达成他想要见他一面的这件事的价值。

可是伏见猿比古他忘记了,那被他所厌恶被他所厌弃的,他这辈子也无法更改的东西,就是他自身的姓氏以及身体里延续的血脉,这就是他整个人最有力,也是最有价值的存在。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过环形的中央楼梯,可是楼梯在到了二楼之后就向着两边岔开了。而且伏见有注意到,这岔开的楼梯在向上延伸的颜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色调。虽然用于铺设的地毯是一样的,但是左边的楼梯是深沉的黑红色调,右边的楼梯则是没有一丝杂志的纯白色。泾渭分明的两种颜色就像是在区分着这座白厅内部的两种极端的势力,虽然表面上是同位一体,但内在却划分的相当分明。

在他前面带路的那个人在到了这两处的中心交汇地时,他朝着伏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他伸出手的方向正是左边的那处延伸而上的黑色楼梯。

他看着那个人谦和有礼的态度,微低的头和敛着的眼似乎都在表明他面前的客人其实是他的主人最尊贵无比的贵客,而不是一个青涩到连毛都没长齐的未成年,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小角色。 

伏见沉默着走上楼梯,短靴与厚重的地毯之间相互摩擦发出了并不清脆的闷响,而在这闷响之后,他自然也听见了木屐踩在地毯上发出的短促而迟缓的脚步声。

可这也却让伏见越发的感到怪异,内心里甚至是有些惊悚。

搭在腰间佩刀手柄上的手开始不自觉的握紧刀柄,有些微微驼起的背脊也开始变得挺直。态度不再是那么懒散,而是变成了犹如潜伏在草丛里的猎豹,但这并不是在捕食猎物,而是在警惕的观察四周,或许有什么危险正隐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即将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人。

他走到楼梯的尽头,那里只有一个单一的入口,伏见发觉身后的那个人并没有想要走到他前面带路的意思,甚至是在他停住脚步的时候也跟着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这意图可以说是已经非常明显了。

沉着气,伏见为蹙着眉头,直接走进那个光线渐渐暗去的拐角。拐角的尽头是一扇黑色的大门,他不怎么清楚那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只是给他的感觉让他有种并不怎么好的印象,摸上去触手冰凉,肯定不是木,但也绝不是铁。

那个人走上前来,伸手推开了那扇门,这一次他并没有在对着伏见做出动作,而是头也不回的步伐匀称的走在前面。木屐与短靴踏在漆黑的石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回响在这条可以说是有些幽暗的走廊里,里面的装饰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映照的无比清晰。

从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那别具一格的墙壁,那是以冷色系为主基调绘画而成的颇具浮世绘风格的庞大壁画,壁画上的内容他看不懂,但是那一朵又一朵接连盛开的红色大丽花就像是在隐喻着什么一样,静静的绽放着。而那过渡到暗红色的大丽花却显得极其暧昧,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凄美,好似在极尽绽放过后,最终迎来的便是那凄惨的凋零与枯萎。

这简直就像是再说,越美好的事物,最终的结局便越凄惨。

他对此嗤之以鼻,并不是对此抱有偏见,而是在他的眼中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事物,好也好,坏也罢,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寻常的改变,伏见发出了一声不耐的咋舌,轻浅的一声“啧”,他相信前面那个人不会听不见。

“马上就要到了,请您在忍耐一下。”沉厚的声音从前面那个人的口中发了出来,而他本人也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着伏见微微弯下了腰,带了些岁月痕迹的儒雅面孔带着浅笑,可以说的上是慈爱的眼神里有几分安和歉意在其中。

伏见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再向他说话的语气里和表情上似乎都带着一种绝对恭敬的态度,那种恭敬并不是对重要客人的那种恭敬,而是像是在对待他所侍奉的主人身旁最要好的老朋友,或者是身边的一些后辈们才会有的那种恭恭敬敬。

伏见肯定他不会看错,因为他自小便生长在那样的家族里,对于这样的态度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等等——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个瞬间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一闪而过,可即便它闪的再快,还是被伏见抓住了那条没来得及消逝的尾巴。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态度,才让伏见猿比古想起了另一个拥有很高可能性的原因。

藤真凉介,会不会和伏见家有什么关系呢?

他插着口袋,任凭腰间的佩刀随着他散漫的步伐发出轻微的碰撞,在这静寂的有些诡异的走廊里被无限的放大。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发觉,像「伏見」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和藤真凉介这样的人存在着某种利益上的关系,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

但即便如此,他似乎也没理由要见一个几乎是和「伏見」家脱离了关系的,而且还是分家的族人啊,要见也应该是去见那个女人才对,见他?完全没必要。

“你家主人想要见的恐怕不是我吧。”伏见站在原地,发出质疑的声音。

然而,对方却有条不紊的回答道:“等您见过我家老爷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啧……我现在要是不想去了呢?”

那人露出和善的笑容,“没关系的。老爷说过,如果您不想见他的话,可以改日再约。”

话里的意思就是,即便今天他不去,那么明天,后天,大后天,甚至是之后的其他时间里,总有一天他是必须要去的。

这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那么您的决定呢?”那人微笑着问。

“……没得选了吧。”伏见微眯起了眸子,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曾经在哪见过我么。”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问题,无论对方回答什么,伏见都能从中得到一些他想要的信息。

“这个问题对您很重要吗?”

“算不上。只是想知道而已。”

“这个问题的答案您可以在见到老爷后得到您想要的回答。”

“啊、准备回避这个问题了吗。”

“我知道您在想些什么,但是这也是属于老爷要和您交谈的一部分,所以恕我不能回答您。”

“……啧。”伏见心中有些烦躁,但是却没办法发泄出来,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才是最让人生气的。不过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藤真凉介或许真的在他小时候或者是某次宴会上见过他。

“继续吧。”他没什么好气的说。

这一段走廊的尽头是座电梯,而电梯内的可选楼层最高的数字也只是5而已,这一点倒是和白厅从外观上来看的高度相等,向下的楼层数是4,而停车场并不在这其中,也就是说,整个白厅一共是上下9层,除了一楼大厅,二楼的普通会客区,三楼的宴会区,其他的全都是可供那些大人物们娱乐的地方。

电梯缓缓上升,一直上升到最顶层才停下。那人带着伏见又走过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在路过几间房间的时候,他听见了即使是隔着隔音效果极好的墙门也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吵闹声音,好像是在开热闹的party,即使不用开门也能想象到里面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的鬼哭狼嚎。

伏见可并不喜欢这种带有糜乱色彩的群聚活动。

“那是小少爷和他的朋友们。”前面的人没有停下脚步,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对他解释了这么一句。

“哈?这种事用不着和我说吧。”

“因为看您对此有些奇怪的样子,整个五楼算是独属于老爷一个人的,所以能在这层楼里娱乐的人只会是老爷的亲属。”

“……所以说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这和我有关系么?啧……”伏见不耐的说道。

“那么是在下多嘴了。”

那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停在了一扇门前,伸手推开门,领着伏见走了进去,拐过一个转角,又是一个转角,终于在前方的一个透着明媚阳光的地方停下了下来。

那应该算是一个客厅,巨大的落地窗让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因为高度并不是特别的高,所以下面的行人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暖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适宜的光线打在躺椅上的那人身上,让那人看上去有些模糊,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在他一门开始就一直打量着他。

“老爷,人带到了。”那人走到藤真凉介的身边,毕恭毕敬的立于他的身侧。

在打量了他好一会,差点将伏见盯的有些发毛的时候,藤真才缓缓的问,“你就是伏见猿比古?”

“是。”伏见干巴巴的吐出一个字,整个人都有些发僵的站在原地。

藤真点了点头,在其管家的搀扶下移到了沙发旁,坐下来的时候动作似乎有些轻微的迟愣,好像是,受了什么伤么?

但是最让伏见诧异的是,这个人的穿着似乎是有些随意过头了,竟然只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襦袢,外面披着一件同黑色的羽织,用这样的装扮来见一个外人,真的好么?

“……来,坐到我对面来。”藤真招呼着伏见让他过来,而伏见也只能硬着头皮的走过去,站在沙发旁,说:“不用了,我站在这里就好。”

老实讲,他可不想和这种人对视。

“坐下吧。还是说,你不敢坐?”藤真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些沧桑,从来都不曾对谁留有情面的岁月带去了他曾经年轻的面容,即便是在保养得当,也依旧能看到那些细小的纹路爬上脸庞,且日渐明显。

“并没有什么不敢的。”伏见皱着眉,跨过一步坐在沙发上,微抬起头与藤真凉介目光相抵。在看到那个人略有些上了年纪的脸孔时,他不自觉的想道:算算年龄的话,藤真凉介应该已经有五十七八了吧。

“哼……态度倒是挺硬气。”藤真的眼中露出一抹不知道是不满还是睥睨的神采,没什么不高兴,但也说不上有什么欣赏之类的。

“……”伏见对此无话可说。

“城一郎,去给我泡杯茶。”吩咐着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管家去给他填杯茶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了问对面的伏见,“你也要来杯茶么?”

“……不必了。”伏见低声拒绝道。他可还没那么大的心思还能在这里好好的喝杯茶。

“这次的谈话恐怕不会很短,需要什么就直接让城一郎去准备就好了。”藤真淡然的开口,却带着来自上位者常年发号施令的那种颇具命令一样的语气,这令伏见心里的那个弹簧悄悄向下压了一下,闷声的说道,“一杯黑咖。”

藤真点了点头,转过去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丝的不悦,他对着城一郎说,“给他来杯牛奶。”

“………………”

伏见顿时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这个人,是故意的么?

就像是没看到伏见郁闷的表情一样,藤真凉介煞有其事的说:“少年人么,还是少喝点不利于成长的东西为好。”

前一口气还没顺利吐出来,后一口气就又卡住了,他尽量放平了心态,但还是没什么好气的说道,“这和您没有关系吧。”

意思就是管得太宽了。

只是令伏见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直接就转移了话题。“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么?”

我怎么知道!伏见心想。但还是在脑海里组织了下语言,“不是很清楚您为什么要见我,如果是和scepter4有关的话,那就更不应该找我了。”

“和scepter4无关,我暂时还没有想要发展异能者集团的想法。”藤真风轻云淡的这么说道,脸上的认真表情似乎是真的决定暂时不搞事。对,只是“暂时”而已。

伏见对此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您能这么想,还真是太好了。”

这就是他不想惹恼这种人的原因,随随便便就能搞出点大事情,而且这种大事情在人家的眼中看来却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平淡的很,可能这就是他们这些上位者们的惯有心态吧。

“说起scepter4,那个叫什么裕二的人好像就是你们最近要抓的人吧。”藤真凉介再一次转移了话题,并向伏见询问道。

伏见在那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但是并没有发现有和这个人名对应的人,可是转念一想,他们最近抓捕的人好像就只有那个B级权外者了,而且藤真凉介给他的相应条件也是交出那名权外者,这个裕二说的应该就是那名权外者了吧。对此,他回答道,“没错,因其违反了异能者条款,所以我们scepter4有必要对他进行逮捕。”

“这样啊。等你离开的时候让城一郎带你去领人,我知道你就是为了他才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您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吗?”总是抓不住这个人的想法,这让伏见很是头痛。

“这个不急。”藤真露出笑容,“你多大了?”

“……”伏见沉默着看着对面那位老人,总觉得这个发展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是有点太过随意了吧?为什么这种人会问他这种问题啊?这种毫无价值的无聊内容……可是要回答么?如果是因为年纪太小的话,对方后因此而看轻他么?啧,还是不要了吧……

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伏见本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但是偏偏对面那个人总是用那种“你不回答我就一直盯着你直到你乖乖回答为止”的眼神看着他,真的是将他全身的寒毛的都盯得快要立起来了,伏见只好不着痕迹的向旁边挪了挪,显然不怎么高兴的回答,“已经18 了。”

“哦嚯,原来还是个未成年啊。小小年纪就能当上scepter4的三把手,还真是后生可畏呢。”藤真凉介发出一声颇具赞美性质的感叹,微眯起来的眼角周围是一道道岁月流逝的纹路,这个时候伏见感觉不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震慑人的气势,总觉得是很平和,看起来也非常的面善。

伏见有点难以分辨出这个人说的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在暗中嘲讽着自己什么,只好礼貌性的说了一句,“……那还真是谢谢您的‘夸奖’了……”

“对了,在scepter4待的还好吗?”

“还好?…………”伏见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上来,但是话说出口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这是什么鬼?这种违和感的对话!

那边的人稍稍感叹了下,“只是还好吗……”然后便笑眯眯的开了口,“要不要来我手下做事呢?应该会比你在scepter4要自由的多哦。”

“哈!?”伏见惊讶的瞪起了眼睛,蓝色的瞳孔里满是疑惑和防备,“您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藤真否认道:“只是觉得你有才能,拥有才能的人,试问谁会不想要呢?”

他说的很认真,认真到让伏见也必须认真的去拒绝。“抱歉,目前我并没有想要换工作的想法。”

他回视着藤真的视线,即便已经是快60的人了,茶褐色的眼睛里也依旧是一片精明,像是冬日晌午里的阳光,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强烈的时候,不像早晨有一层雾气,也不像傍晚显得朦胧,非常的明亮,刺眼,任何一丝阴霾与浑浊都无法浮现在这双犀利透彻的眼睛里。

这让伏见不禁想起在御塔柱里的那位王权者,那是一位要比眼前的这位还要老上几十岁的真正的老家伙,可是那双仿佛能将人完全看透的眼睛,和安娜的看透并不相同。他不想与安娜对视只是怕内心的黑暗会暴露,而那位王,却是能够看穿一个人的本质,那样深邃的犹如身处浩渺宇宙的眼神,他至今都无法忘记。

短暂的出神被对方的话打断。

“嗯,意料之中。”他向后靠去,从胸前露出来的地方是包扎好的绷带,伏见眸色沉了沉,藤真凉介果然是受伤了,似乎伤的还不轻呢。

“那么您究竟是……”话还未说完,就被藤真打断了,“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伏见顿时无言以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藤真凉介饶有兴趣的眼神,最终冷漠的一字一顿略微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啧!原来这种人也是这么八卦的吗???不,这已经不是八卦,而是惹人烦了吧!

正巧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推着小巧餐车走进来的城一郎在关上门之后慢慢向两人靠近。

“哦,来了,城一郎,东西拿过来了吧?”

“是的,都拿过来了。是现在吗?”

“不,在等等,现在还是先喝杯茶吧。”

“好的老爷。”

将茶具一一摆放在沙发中间的桌子上,那是一套看起来很漂亮的茶具,莹白透亮的茶碗上雕画着精致秀美的山茶花,随着蕴热茶水的倒入,那细腻的碗面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都变得透明起来,隐隐绰绰的透出里面半满的茶水,真的是极富雅致。

“这是那群老家伙们从英国给我带回来的骨瓷茶具,很漂亮吧?”

“……的确很漂亮。”伏见端起装有牛奶的杯子,虽然他之前是并不准备要喝的,但是可能因为在这期间被面前的这个人哽住了好几次,他觉得他需要喝点东西来顺顺气。

“嚯嚯,有眼光。来吃点蛋糕吧,这是特地为你备下的。”

不知道是不是伏见的错觉,总觉的藤真凉介无论是对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对他表示的态度,都好像是那种许久不见的长辈在对待比较喜爱的小辈身上表达出来的关怀,甚至是有些宠爱。

这丝宠爱表达在了什么地方上呢?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份草莓蛋糕,以及,手上的这杯加了分量适中蜂蜜的牛奶吧。

他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默默的对自己说,这绝对是他的错觉,绝对是!

“比黑咖要好喝吧?”藤真笑看对面的少年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因为喝的动作比较小心,嘴唇边上并没有那层淡淡的奶圈,但是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的动作,总觉得好像一只猫咪,这一点还是和记忆里的那个人有些相似的。

“……”伏见没有说话,但也没将杯子放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讨厌蔬菜,讨厌生鲜,挑食挑的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比较喜欢味道稍甜或者是味道不那么冲,比较偏淡一点的食物。

他喜爱甜点,但只喜欢甜度适中的点心,对于那种甜腻到能噎死人的甜点他还是避而远之的。

看着对方传过来的笑意,伏见别扭的移开了视线,低低的说了句,“……还好……”

他觉得这可能是对方歪打正着碰巧赶上了,毕竟他的喜好除了那个死去的人外,应该是没有人知道了。

“看来你们果然都很喜欢这种偏甜的东西呢。”唯独他自己喜欢这种清淡略微的带点苦涩味道的茶啊,藤真拿起茶碗,眼中怀念的神色倒映在那淡青的茶水中。明明记忆里的人影还是那么的年轻,却只有他已经变得苍老,他饮下茶,心中却是在抱怨着,你们还真是过分啊。

“你很聪明,我想你应该能猜到几分我找你来的原因。”放下茶碗之后,藤真凉介突然正坐起来,气势有些压人,“说说看,看你能猜到多少。”

周围气氛的陡然转变让伏见放下杯子,直视着藤真,他说:“不多,只有一分而已。是和伏见家有关吧。”

他肯定的定下这个结论,至于其他的因素,就指不定是什么了。

“只有一分么?看来你有些谦虚过头了,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在我看来你猜到的这一点价值5分,算是猜对了一半。找你来的目的的确是和伏见家有关,但也并不完全是。”他没给伏见开口的机会,继续说:“伏见家如何,老实来说,我并不是很感兴趣。同样的都是京都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很多事情都会多多少少的相互牵引和制约。年轻的时候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老了,这种磨砺人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做吧。“

“原来您知道啊。”伏见挑了挑眉,从最后一句话里抓住了一个特别的字眼。从这个词里面他就知道对面的这个人恐怕对他并不是一无所知,想来相关的了解还是有的。

藤真听着那有些怪异的语调笑出了声,并且反问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不知道呢?”

“就像我并不能理解像您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会见我这种小角色一样,只是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而已。”

“小角色,吗?看来你对自己的认识有着一个非常大的误区呢。”

“哈?难道不是吗?”伏见露出嘲弄中又带着些许疑惑的表情,他很清楚应该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对比他如今踏入的这个世界来说,他只不过就是一枚棋子而已。在这偌大的棋盘之上,受王所调动差遣的无足轻重的棋子,若是当某一天他存在的作用耗尽了,那么他也就可以从这场棋局中退场了。

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现在想要的结局是……

“不要看轻自己。”突如其来的认真让伏见猿比古吓了一跳。“你可是伏见家的人,伏见家的血脉绝不会令你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藤真严厉的说完后,眼神锐利的神色骤然变得柔和下来,那是伏见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类似眼神,是从最开始的伏见仁希身上看到的眼神。

“不要厌恶这个世界,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也不要憎恨你身体里流着的血脉,有些时候它会成为你的保护伞。更加不要去怨恨一些人,或许他们的做法是有些过激,但是在背后有着你想象不到的艰险和决绝。我并不是在劝你,只是想告诉你,孩子,你应该活的更自由一些。”而你的亲人,也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活着。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因为藤真清楚对于眼前的这个孩子来说,最后的底线是哪里。

“呵……您还真是善解人意啊。”他笑着,十足十的满是嘲讽,“善解人意到让人感到恶心啊。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微微拔高的语气带着怒意,那是种明明很愤怒,却还要竭力的压制不能外露,他不想在这个陌生人的面前露出他那快控制不住的糟糕情绪,心口哽住了一口气,沉闷的快要快要爆炸,憋的他心脏突突的狂跳。

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你哪来的资格对我说教!脑海里的怪物张牙舞爪的这么咆哮着,可是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嘲讽。翻腾起来的情绪像是骤降的暴雨,伴着划破天际的闪电与震耳欲聋的雷声瞬间将他掀翻在地,只能被动的接受着这场暴雨的洗礼。

到底是什么才真的触怒了他?是说这些话的这个大人么?

并不是。

那么说这个大人所说的这些“善意”的话吗?

好像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

不过是……最后的那个名为自由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那是他曾经想要拥有,却永远无法拥有的存在。曾经的他不曾拥有,如今的他更不会拥有。他的一部分被永远的束缚在了那里,像是笼子里的夜莺,又像是黑暗里的萤火虫,嘶哑着喉咙高歌却不得飞翔,拼命燃起光芒却照不亮这片黑暗。

他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片无法被驱散的阴影,他曾可笑的以为总有那么一天他会真正的走出去,像是破茧重生的蝴蝶那样飞出禁锢着他的枷锁,可是他忘了,翅膀本就残破,要如何才能振翅高飞?

即使蜘蛛已经僵死,可遍布角落的蛛网却仍在,他心有余悸,试探着飞出去,却被现实击败。

翅膀被层层的蛛网缠住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自由。

他依旧被伏见仁希,这个死去的人,束缚着。恐怕他也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所以才会那么潇洒的死掉。

而他之前竟然还以为只是不记得那些梦的细节,就代表他能挣脱伏见仁希对他的束缚,如果不是藤真凉介突然说出这句话打破了他径自沉溺的世界,他恐怕还会静静的继续沉溺下去吧。说来也真是可笑,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变成了这种不肯认清现实的人了?

果然是这些日子过的有点太过平静了么。

突然有些没由来的头疼,两边的太阳穴也是没完没了的跳个不停,就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在将钢钉一根一根的砸进他的大脑里,那些脆弱的神经在尖锐的钉尖下接二连三的逐个崩断,疼痛像是潮汐般汹涌而来,甚至是眼前都开始有些模糊。

他攥紧了拳头,掌心里发出刺破皮肤的肉痛。不过短短的几秒钟,这股潮汐般的疼痛又悄悄的褪去了。只留下脑袋里的沉沉发闷。

他深深的吸进一口气,一路辗转又浅浅的叹出,他不断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他其实并不应该这么生气的,在点破了那个点之后他就明白了。相反,他还应该要感谢藤真凉介说的那句话呢。

情绪逐渐恢复控制,可是他依旧对藤真凉介的那个多管闲事的态度有些看不顺眼,这年头这些无聊的大人们都是这样爱管闲事,自讨没趣的么?可他终究还是有些顾虑,不想翻脸翻的太过难看,“无论你和伏见家的关系如何,都和我无关。别把你的那副长辈架势摆在我面前,你还没有那个资格对我说这些。”

藤真凉介眯起了眼睛,茶褐色的眼瞳里闪着明灭而危险的微光。

已经有很久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甚至就连他的家人们也不敢对他出言不逊。他突然挑着眉笑了,即使已经人到中年,可是仍能依稀的看出年轻时侯的风采,嘴角微勾,那是一抹充满了玩味的戏笑。记忆里的这种场景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来着?他记不太清了,只不过他依旧记得那个傲慢不逊的少年人用比眼前的这个少年还要乖戾骄纵不少的态度说。

“真是笑死老子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能管我,你他妈来管我?你算那根葱啊?笑的我肚子痛啊。我真是好奇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我面前啰啰嗦嗦的说这些的?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头么?还有,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不然你信不信我立刻就黑进你们的信息库,将你们的重要信息全部散露出去?哼!滚吧,别他妈在来找我了,真是看着就心烦。”

眼前的少年和记忆里的少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记忆里的少年狂傲自大骄纵跋扈到不可一世,而眼前的少年傲气还是有的,但明显谦逊了不少,只是眉眼间却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阴郁。

他知道这孩子如今会变成这样,几乎和他的父亲脱不开干系,可究竟是谁改变了谁,他却说不好。毕竟他最后一次见到这孩子的父亲时,那个家伙已经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甚至是在他的身上他还看到了几分他那已去老友曾经的影子,他将他的改变归结于那家伙怀中抱着的一个小小的奶团子,似乎才三四岁,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在之后,就是那家伙的葬礼了。

“看来你的耐性还有待提高,不过比起你父亲,已经算是很好了。”他招手让城一郎走过来,后者很明显的知道他服侍了几十年的主人要做什么,从餐车的最底下拿出一个手掌那么大的小盒子,恭恭敬敬的放在藤真摊开的手掌里。

“你果然,是认识伏见仁希的。”冰冷的语调似乎要比刚刚还要冷了几分,他的预想果然没错。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一切又再度以伏见仁希为开始。他有想过,既然对方并不是因为scepter4和伏见家而找的他,那么还有什么原因呢?可能是那个女人么?细细想想其中的各种利益纠纷,似乎并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和伏见仁希有关这种可能了。

那些清晰的记忆再一次告诉了他,伏见仁希,这个死去的家伙绝不只是无所事事的混混那么简单。 

“毕竟是故友的儿子,我怎么会不认识呢。甚至就连你我也见过,不过是在你三四岁的时候。”他淡然的说着,并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伸出一指将盒子推向伏见猿比古那边,“打开看看吧。”

那个盒子只有手掌那么长,而且也并不是需要用钥匙打开的那种,而是有个小巧的十字开关,轻轻一拨就能打开。见伏见没有动作,藤真调笑着说,“不打开?里面可是有你最想知道的事情的线索啊。”话锋忽然一转,“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么你将永远的失去知道真相的资格。”

“希望您不是在骗我。”伏见拿过盒子,目光依旧冰冷。

“不然呢?你会黑进我的系统,将我的核心资料泄露出去么?”藤真凉介饶有兴趣的倚靠在沙发上笑看着对面的少年。

“并不会。”少年正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个盒子上面,略有些沙哑的少年嗓音带着冷系调,一本正经的说,“毕竟这可是犯法的事情,不过是给您制造点难以解决的小麻烦而已。”

伏见说完藤真微微愣了一下,转而便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仁希当年可是这么威胁我的呢。”

“……是吗。”手指停下了半空中,“你也觉得他是个糟糕透顶的人吧。”慢慢将那个十字划开,脑海里却是他曾经受到过的各种各样的恶作剧以及大大小小的威胁。

“算是吧,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没有一点像他父母的地方,明明小时候也很可爱,真是越长大越混了。”藤真说着,眼中便带上了回忆时独有的眷恋,好像时光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

没有人去世,他们依旧年轻,在和风温煦的下午,他们在喝着下午茶,畅谈着各自有趣的事情,小小的孩子在和一条叫做吉平的金毛犬玩耍,时不时的回到他们身边,伸出玩的脏兮兮的小手向他们讨块甜点,在被喂得鼓起脸颊之后,露出开心的笑颜。

真好啊。

“这上面的人,是谁?”伏见打断了那位老人的沉思,他举起手中的那有些老旧的相片,阴沉不定的问,“为什么要这些给我?”

盒子里的这些东西除了一些老旧的相片外,还有一个带锁的日记本,以及一把雕刻精致却透着浓重质朴感的老旧的门钥匙,其他的就没有了。

藤真没有马上的回答伏见问题,而是给了城一郎一个眼神,后者点了点头,从伏见的手中拿过照片放在藤真的手中,照片上的三个人都笑的很开心,好像那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晴朗而明媚,天空也很蓝,就连风也很温柔,三人站在树下淋着樱花雨,偶尔卷起了浅粉色的樱花轻轻拂过那个笑容明艳的女孩儿脸庞。

“左边的是仁希的父亲,看长相你也应该能猜到点了。中间的是仁希的母亲,很讨人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吧?这是他们两个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一起照的,算算时间,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满是怀念的柔声说着,“我已经老了,如今只是受了点小伤都能折磨的我寝食难安,是时候慢慢隐退了。”

“您对着我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吧。”

“怎么会没用呢?你是千悠和雪奈仅剩下来的血脉,是他们的外孙,而我又是同他们一起长大的,算是他们的大哥,论声辈分,你也算是我的外孙了。仁希不在了,唯一能和我一起回忆他们的人就只有你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的爷爷奶奶都是个怎样的人吗?”

伏见抿着嘴神情有些复杂的静静的盯着那些照片。盒子里的相片一张一张叠起来足有两公分那么高,里面有很多都是那个女孩的单独照片。浅棕色的中长发,棕红色的眼睛,睫毛很长,眉形也很漂亮,左边脸颊上似乎还有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很甜。照片的背景似乎哪个季节都有,春日的樱花飞舞,夏日的烟火大会,秋日的似火枫叶,冬日的雪花漫天,可每一张都是笑靥如花,像是划破黑夜的那颗耀眼的星辰,散落下细碎的点点星芒。

他突然有些意外,这个人,这个笑的灿烂的女孩就是他的奶奶吗?

偶尔有几张是另外一个人的单独照片,其他的都是这两人的双人照或者是三个人一起的照片。

照片里的那个人并不是很像伏见仁希,或许长相有些相似,但却不是像他的那种具有攻击性的长相,看起来就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尤其是在笑着的时候,透着干净与朝气。虽然不知道性格,但光是看照片也能看出和伏见仁希那种人有着天差地别。那个人有着和他们一样颜色的短发,不过看起来似乎是在故意留长,发尾扫过脖子,隐约浮现在格子衬衫里。眼睛的形状和他们相似,区别在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没有冷漠,也没有对生活的不满和讽刺,有点只是在看着女孩时的那种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和暖意。

这两个人就是他的爷爷和奶奶,就是那家伙的父母了。他小时候曾多次追问,却没有一次得到过正面的回答。在之后他也有想过伏见仁希的父母,不过更多时候是在愤恨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渣才能生出这样的人渣来。然而万万没想到,他一直以为能生出像伏见仁希这种人渣中的人渣的人,竟然会是照片上的这两个看起来非常温柔善良的人。

他有些诧异和不敢相信,这样的两个人真的会是伏见仁希的亲生父母么?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亲生的吧?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养出那种社会败类啊?

“……这真的是那家伙的亲生父母么……”他尤其是在“亲生”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就像是在表达他难以言喻的不可置信一样。

“仁希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单独的房间里,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来照顾,所以说是不可能有抱错这种情况发生的。”而且他当时也在医院,青梅竹马一个在产房里痛苦的喊叫,另一个却在他旁边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子一样不安又慌张的一直掉金豆子!?

等着孩子终于哇哇叫出声被抱出来的时候,这家伙竟然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从来都以有伏见千悠这样的竹马而骄傲的他在那一刻真的是一点都不想表现出他是认识这个正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起哇哇大哭的男人的。名为丢脸的词语冷冷的拍在他的脸上,啊,真是太丢人了这个家伙。

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他也依旧觉得丢人,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在和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比哭声,真的是……没脸去看了。

伏见没注意到藤真凉介那不断变化的表情,他想,既然没有抱错的可能性,那么就只剩下基因突变这一种可能性了吧,“哈……”

不经意的一抬眼,原本还是一片明亮的街道已经被夕阳照的一片通红,橘红色的太阳隐藏在重重楼层之间,在自然规律的作用下一点点向下落去。

拿出终端看了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从沙发上坐起来,腰间的佩刀发出不小的碰撞声,一手习惯性的搭在刀柄上,一手抚了抚褶皱的衣服,微微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冷漠,“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不在多留一会了么?”藤真微仰着头,微笑着问道,他看着身姿纤瘦还是少年人的骨架,总觉得有些恍惚。

然而少年却只是冷漠的回答道:“并不想。”

“嚯,这还真是让人伤心啊,对吧,城一郎。”

“是的呢,老爷。”旁边的城一郎随声附和着,总觉得自家老爷在这次受伤之后就越发的有些不着调了呢。

伏见看着这对主仆装模作样的态度就有些生气,舌尖抵住上牙槽,从嘴缝里飘出一声,“啧。”

“这东西,我能带走吧?”他指了指那个盒子。

“口气还真是不小啊,不过不行,这可是我这个老家伙用来缅怀的东西,可不能全都被你带走,选一张照片带走吧。”

“真是小气。”

“是你太贪心了,明明之前还是一幅不想了解的样子呢。果然年轻真好啊,可以随意的否认自己的想法。”

“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吧?”伏见觉得和这个人对话偶尔会让人有些抓不住头脑,太滑了。

“不过那个钥匙和日记本你可以带走,那应该是属于仁希的,不过既然仁希死了,就留给你吧。”他让城一郎将那些照片拿出来,只在里面留下了一把钥匙和日记本。

“……”伏见没说话,只是从那堆照片里挑了一张拿在手里。

“这张吗?”

“啊。”他随口答应了一声,看着手中那张两个人的合影,似乎是夏日的焰火大会,虽然光线有些不是那么明亮清晰,但那张是两个人笑的最好看的那张。他稍微有点想知道关于这两个所谓的‘爷爷和奶奶’的事情,这也算是完成小时候的一个愿望吧。

将照片递给城一郎,对方接过之后就放在了盒子里,然后将盒子盖起来转交给了伏见,“请您收好。”

伏见没有点头,只是接过盒子对着藤真说,“没事了吧,那么我先走了。”

“走吧。”藤真没有挽留,只是橘色的夕阳映照下,好像有那么几分寂寞,然后这位有些寂寞的老人静静的开口说,“偶尔有时间了,记得来看看我,有些东西如果不说给人听,那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可不想在我死后就没人记得他们两个了。千悠的孙子。”

“……”如果没有最后的那句话,伏见估计还会考虑一下,毕竟那两个人的事情对他来讲还是蛮有吸引力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呵。”

撂下一句意味不明的冷笑,伏见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城一郎,去送送他。”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老人就像是累了一样,倚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的手中捏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似乎正在树下小息,棕红色的头发上轻轻的落了一只红色的蝴蝶,伏在她腿边的是条可爱的金毛幼犬,露出软软的肚皮也在悄悄的睡着。

“是。”

径直的走过伏见身边,动作小心的打开门,似乎是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响声。伏见回头一看,那位老人正靠着沙发微歇着,倦容爬满了那张透着点亚健康的脸孔。他没怎么在意,却在不经意间也放轻了脚步,跟着走出了房门。

等房间内的再一次的安静下来时,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那倚在沙发上的老人却慢慢睁开眼睛,将手中捏的有些发粘的相片放在那堆相片上面,手轻捂着腹部走到之前的躺椅旁,躺椅上面丢着一个终端,他拿起终端拨通了一个号码,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我见过那孩子了。”他说。

“那孩子在scepter4似乎过的不错,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了。”

“是啊,有些地方真是和他老爸一个样,不过猿比古这孩子倒是比他那个不着调的父亲要强的多,倒是挺对我胃口。对了,仁希那个臭小子怎么样了?”

“……这样吗?告诉那个臭小子,有空过来见我一趟,还有,警告他让他注意点,对那个孩子别太过分了。我可不希望雪奈和千悠仅剩的血脉最终还会自相残杀。”

“哼,谁说的准呢。”

“我的身体?人老了,想不服输都不行了, 慢慢养着总会养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找启人,他知道该怎么办。”

“没必要道歉,我会遭到袭击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商场如战场,既然是战场,那么受伤就在所难免了。”

“jungle……奈绪子有和我说过,她和jungle有所合作,但是背后的人似乎是个叫御芍神紫的年轻男人。“

“不认识吗?可能是你离开之后的新人吧。或者,他们从最开始就有所隐藏,没有对你们露出全部,他们既然想要隐藏,势必会隐藏到底。”

“我会叫奈绪子注意的。”

“宫宇,一定要盯好仁希,别让他在胡来了。”

“……说的也对,尽力而为吧。”

“好了,我累了,暂时就这样吧。”

挂断通讯,藤真再一次的躺在躺椅上,看着走出大门的那道蓝色身影渐行渐远,明暗交替的眼睛里有些复杂。如果被这孩子知道他的那个父亲并没有死,现在依旧活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不知道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哎……”

疲惫的闭上眼,孩子们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爱也好,恨也罢,总归是因为有着感情才会诞生出这种情绪。爱与恨,这二者之间的界限本就模糊,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恨,而感情上的恨更是有着说不尽的缘由。没有爱哪来的恨,但是没有恨又怎么会察觉出爱。只是那两个执拗的孩子都不懂得这个道理,等他们懂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不过……

对不起啊,千悠,雪奈,我没好好的看住你们的孩子,让他犯下了这种不伦的禁忌,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护佑这两个都不容易的家伙们,护佑他们一生安好。

-----------------------------------TBC---------------------------------


评论(28)
热度(199)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夜亡人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