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想皆如愿,所念皆可见。

【父猿】无法逃离——第七十一章

哎呀呀,这应该算是2017年的最后一次更新了吧,说起来,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呢。一转眼,又一个365天就过去了。

这一年,受你们照顾啦!感谢你们能够包容我的任性,也感谢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写出来的文字,更加感谢你们对我的不离不弃,真的是,谢谢你们~♪(^ω^)ノ

父猿的初心未变,很多故事也会在新的一年里继续展开,或许有悲伤,或许也会有背叛,但是,我们依旧还有美好的未来,是快乐的,是甜美的,也是幸福的。

在K的世界里,仁希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天,但是,在我的文字里,他永远也不会停留在这一天,他是健康的,是自由的,或许性格依旧有所缺陷,但是会有一个人留在他的身边,无所畏惧那些遍布的荆棘,走向那高高耸立在丛林王国之上的荆棘王座。

没有人会比他还要了解他,也没有人会比他还要深爱他,禁忌的血缘成为了他们之间更加深沉而美好的永恒承诺,在破晓的第一缕晨光中,迎来属于他们的完美世界。

在马上来临的2018,还请你们,多多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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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接到青之王的电话,这并不在伏见的考虑范围内,虽然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交集绝不会只限于此,但至少他觉得他们之间的第二次交集应该不会来的这么快,毕竟距离那对双胞胎的事情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星期,而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没到半个月,最起码第一次见面还是为了双方间的利益而去的谈判,第二次可以说是为了避免自家的麻烦而打的举报电话,而这一次,那边的青之王竟然说什么,“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邀请暗器高手君来椿门做客。”


对此,伏见真的很想说他并不方便,所以真是抱歉啊!但是,后面紧接着的那句“还请暗器高手君不要拒绝。”是个什么鬼啊?这家伙真的有考虑他并不想来的心情吗?啧!肯定没想过吧,那种家伙,高傲自大的性格简直和他们家的王一个样,会去考虑别人的心情?那才是见鬼了吧!


“啧!阴险的眼镜!”低低的抱怨声被初冬的寒风吹散在了道路街头,回应他的只有路边飘落下来的枯黄叶子,抬头看过去那么一大颗绿化用的树木如今也就只剩下那么几片零星的还没彻底掉光的叶子,在这略有些偏僻的地方,那些张牙舞爪的枯枝倒是有些阴森森的凄惨。


scepter4的基地其实并不算有多偏僻,只不过在前往的路途上会路过一部分没什么住宅的郊区,而他之前的那个家就在那处郊区里,只此一家,想找出第二家都难。


他是做巴士到了这条马路的一个站点,剩余的路程他在打车与步行间还是选择了后者。并不是因为没有钱,只是想自己一个人散散步什么的。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即便是他也开始有些超负荷了。


深吸一口冷气直入肺腔,干冷的让嗓子发痒,这口气在肺里没停留太久,就被他吐露了出去,一阵白色的烟雾从口中溜进了微微刮起的寒风里,眨眼的瞬间便消散了。


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好累,也好无聊。他麻木的这么想着。


马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一辆又一辆的轿车按照规定的行驶速度来来往往,因为靠近行政机关,所以限制的速度都比较慢。


差不多走了十分钟,一栋蓝色的建筑物映入了伏见眼中,外面一圈全都用铁栏杆围住,栏杆之间露出来的缝隙里露出了极其敞亮宽阔干净的前院。上次来的时候他没那个心情去好好的注意这些,而今天他才发现scepter4的那位青之王很可能是个强迫症,花坛里花的种类和摆放的位置以及间隔都规矩的不能在规矩,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里也看不到一片飘落下来的枯黄树叶,干净的可以说是太龟毛了。


看样子那家伙在某些事情上真的是循规蹈矩到令人发指。


“站住!”


门口负责站岗的青衣服拦住了还没靠近大门的伏见,脸色不善的正准备一套说辞来甩在伏见的脸上,但还没开口就被伏见的先发制人给堵住了嘴,“啧,是你们的王邀请我过来的,如果不信就去打电话确认,别在这和我扯些乱七八糟的,我还没那个好心情要和你们这群喽啰瞎扯,真是烦死了。”


“你!”短头发的青衣服显然是被伏见的言语所激怒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讯通设施的铃声打断了。


恶狠狠的瞪了伏见一眼,转过了身就去接通讯息。


“对,没错。”


“诶?是这样吗?”


“好的,我这就让人带他进来。”


显然通讯的那头已经有人明确的告诉他的确是上头的那位邀请这个赤组的人过来的,虽然对赤组的那个小子有些不爽,但是既然上头都那么说了,即便是在不爽也要照上头的话办事。


“喂,我这就找人带你……人呢!?”


不过是一个转身两句话的时间,那个站在身旁的人就不见了,等他四处张望去寻找伏见的时候,那个赤组的家伙竟然堂而皇之的直接走进了大门里,这家伙,是真当他们不存在吗?


“喂!赤组的那个臭小子!”赶忙的追上去,想说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伏见给堵回了喉咙里,“第一,我的记性还没退化到连来过一次的地方都记不住。第二,是你们的王邀请我过来的,如果有点眼色就乖乖的退到一边老实的待着,别自以为的做些多余的事。第三,”他停了一下,陡然变得锋利的眼神如同一把尖刀一样扎在那人的身上,“如果我今天是来打架的,那么我绝对会在你的身上用匕首扎出几个窟窿来。”


说完,连给人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走进了scepter4的行政楼里。


直到伏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主楼门口,那个青衣服的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反应过来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伏见之前的那些话,而是,“糟糕!忘记让那小子拿出危险物品了!”


让对家的人拿着武器去见他们的王,真的是没有比这还要危险的事情了。


只是已经走到二楼即将走去三楼的伏见可没去管这些,凭着记忆直接走到上次来时的那个办公室,因为从小到大的礼仪约束他要先敲门才可以,他也只能是耐着性子敲了两声。还好这种礼仪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的,不然在吠舞罗那种全都是小混混的地方这种东西恐怕早就被他忘干净了。


“请进。”


青之王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伏见打开门之后直接就说了一句,“你是故意的吧。”语调平滑没有上挑,显然是没有质问而是已经打从心底里就已经确认了这个事实。但是,正对着门的那个座椅上却没有他预想的要看到的那个人,眼睛正在四周扫视,就听见那略微清冷却有些低沉的磁性声音从离他很近的某一边传来。


“暗器高手君指的是什么事呢?”青之王宗像礼司坐在办公室偏侧的茶室里,伸手拉下了遮挡用的竹帘。


‘唰啦’一声,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伏见一跳,心里暗声骂了一句,他就在他的左手边看到了那个身穿青衣服的男子端坐在榻榻米上,身前摆着一套齐全的茶具和一些品相不错的茶点。


“啧!”这家伙,到底是把办公室当成了什么啊?是自家休息喝下午茶的居家茶室吗?上次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这个竹帘,他还以为里面是什么会客用的会客室,没想到竟然是一间超级私人化的茶室!如今的公务员,都是如此的腐败了吗?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啧!”伏见站在榻榻米前,脸上显露出不耐烦。


“先请坐吧,鞋子就放在那里就行了。”


“啧!”


脱下鞋子,在看到那双黑色的长靴非常规矩整洁的摆放在榻榻米前靠边的地方,伏见翻了个白眼,还是将自己随意摆放的鞋子规矩整齐的放在了那双靴子的旁边,并且以一个随性但却规矩的姿势端坐在了茶几前。


“看来暗器高手君也是个很有条理且规矩的人呢。”


“才不是,和一个小混混讲条理和规矩,您不觉的太可笑了吗。”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阴险的家伙正带着审视的目光以及一抹了然的笑容微微带着调侃意味的看着自己。


“能请您不要这样盯着我看吗。”伏见皱起眉头,本就不怎么高兴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啧……”


这标志性的咂嘴声让那位青之王轻挑了下眉头,从进门到现在已经发出了不下4次这样的声音了,看样子这位暗器高手君的性格是有些急躁呢,而且,似乎也有些敏感过头了,他这么想着。


“当然,是我失礼了。作为歉意,请暗器高手君喝杯茶吧。”


“不要一直叫我暗器高手君,你是大龄的中二儿童吗?”


“那么应该怎么叫你呢?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


“……伏见,伏见猿比古。”


“那么,伏见君。”


“……”


将茶杯放在伏见身前,将那抹明显的打量收回眼底,随性的笑容也没了之前的那种公式化,将茶几向旁边挪了挪,露出了藏在茶几底下的如同连绵起伏的山包一样的碎片。


伏见不动声色的盯着那堆碎片,这些东西,是拼图吧?从边缘的锯齿上来看,这些山包般的碎片的确是拼图没错。那么,为什么作为一个机关的领头人会在自己的办公室且还是在上班时间玩这种东西啊?这家伙到底是来上班的还是来休闲娱乐的?还有,这家伙是真的只有21岁吗?会有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热衷的茶道,还有像是几岁的小孩子爱玩的拼图——是双重人格没错吧。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宗像礼司拿起一块拼图碎片开始拼接,他这才发现原来在他们所在的这块榻榻米上已经有一部分拼接好的碎片图案了,不过因为太过零散,他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看来,这家伙是在他没来之前就已经拼了一阵子了。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宗像说了一声“请进”之后,就看见一件身穿制服长的极其美艳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等到那个女人以一种不输给男性的挺拔身姿站在榻榻米前时,伏见感受到了一股直飞向他的凌厉杀气。


“非常抱歉!”女人弯下腰,用绝对恭敬的态度对他们的王说:“因为底下人的疏忽,竟然忘记给危险人员卸除武器了!您没事吧?”


“当然,淡岛君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宗像笑着按下了一块拼图碎片。


“您没事就好,那么还需要卸除他的武器吗?”女人直起腰,凌厉的视线就那么直接投射在伏见的身上。这让伏见很是不悦的咂了下嘴,还危险人物,这群青衣服的还真是高看他了。


宗像没有立刻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反过来用那种洞彻一切的眼神看着伏见猿比古,那种像是被看透了的糟糕感觉让伏见头皮发麻,几乎是瞬间就要跳起来动起手,也就是在伏见有所动作之前,宗像礼司从容淡定的说:“不,并不需要。我想伏见君还没不理智到要在敌人的大本营发起攻击,如果他是这种不理智的人,那么我也就没有邀请他过来的必要了。”


“……”


宗像礼司这话说的很让人反感,那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态度以及擅自决定事情的独裁制度让伏见猿比古打从心底里感到极度的不爽。


但是不可否认这家伙说的的确没错,他没愚蠢到要在这里对着他们的王发起攻击,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种看不清双方实力差距的事情他可从来不会去常识。


当然,如果他是对方的话,他也同样会说类似的话,甚至可能还会说出带有审咄乃至更加藐视的言语。


可即便如此,伏见猿比古还是很不爽。

 

“是。那么我就先退下了。还有,请室长您好好工作。”女人皱着眉头,眼睛直接就钉在了那堆拼图上,那凌厉的眼刀甚至是比刚才看向伏见猿比古的时候还要凶狠,看样子是对自己的上司上班偷懒感到习惯的同时,又对此很是深恶痛绝。


“当然,请淡岛君放心。”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宗像礼司一本正经的说辞在配上他手中的那块拼图碎片,这让在场的两个人对他的这句话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可言。


被叫做淡岛的女人已经习以为常,在退下之前又深深的朝伏见看了一眼,在得到伏见的一个不悦的咂嘴声之后,那个气场十足震慑力要比眼前这位青之王还要强的女人终于走出去了。


“很有压力吧?”


‘啪’的一声,一块拼图碎片被按放在了榻榻米的竹席上。


“没什么。”知道对方所指的是什么,但是这对于伏见猿比古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scepter4的人,有没有压力和他有一丁点的关系么?


宗像礼司笑了笑,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伏见猿比古在想些什么一样,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继续手中的动作,“淡岛君是scepter4的副室长,仅在我的职位之下。虽然是一位女性,但却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强大的领导才能能让男性居多的scepter4完全的服从于她下达的命令,有效率且条理清晰的让众人在临场中发挥出他们各自的作用。善于领导,且能发现并发挥出他们的特长,这是很多人都没有的才能。”


“是吗。”


“每个人都有他各自的特点和才能,但是能不能发现它们,并且完美的利用好它们,这却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宗像礼司从拼图上移开了目光,伸出手捧起了不少拼图碎片放在了伏见身前,“要试试吗?”


“……”伏见一阵无语,都把碎片放在他眼前了才问他要不要试试,那么为啥不在伸手之前问他啊,这是明摆着让他无法拒绝吧,“啧,这是什么啊。”


从一开始他就想问,虽然他也看出来了这些是拼图,但是这比寻常的拼图碎片要小上两三倍的差不多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鬼啊,即便是他以前玩过的几千块的拼图也要比这大上很多吧。这么小的东西,真的不会拼到眼瞎吗?


“的确是拼图没错。不过是被再次分割的拼图而已。”


“您是太闲了吗。”


“在收到货物之前并不知道这个图案已经拼过一次了,但是扔掉又太可惜,想来想去就只好将它们全部分割开来了。”


“您果然还是太闲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手上却已经有了动作。


“哦呀,意外的很熟练呢。”宗像礼司饶有兴趣的看着伏见猿比古从一堆散乱的拼图里找出边缘的那一部分,手法娴熟的将它们一块又一块的拼接完好。


虽然脸上带着不耐烦,但却意外的很有责任感呢。


“谈不上,只是拿手而已。真正熟练的东西还是……”手上的动作随着声音一起停顿了一下,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六面体在某个人的手中飞快的转动,并在他崇慕的目光下将那打乱的色彩完美复原。


拼图只是拿手而已,真正熟练的东西……大脑及时的终止这些即将蹦出禁地的记忆,并在对方察觉之前便马上转移了话题,“这东西难道没有实物图吗?”


“是的,实物图一不小心就被处理掉了。不过这是被登记为世界遗产的建筑物,光靠记忆的话也是可以完成的,是圣家族大教堂。”宗像解释道。


“啊啊,我知道,好像是在巴塞罗那吧。”


“没错,时至今日也仍然在建设当中。差不多有10292块,完成图大概有两块榻榻米那么大。”


“……一万……”这庞大的数目,饶是伏见猿比古听了也忍不住低声惊叹出来,这已经算不上是娱乐休闲的东西了吧?这种光是听了都会让人望而却步的拼图难度,在加上只是想象就已经让人干脆放弃的原型建筑,所以说,为啥要把实物图扔掉啊?


“很困难吗?我倒觉得这算是个不错的挑战呢。”


不甘示弱的伏见略有些赌气的回应道,“挑战算不上吧,只能说是个消磨时间的玩意罢了。”


‘啪、啪’几声,伏见身前的碎片已经被零星的拼出了小一半,隐隐约约的已经能看出来那一部分应该有些的大体模样了。


“很娴熟的手法呢。”


“以前有在网络上看过照片。”


“是吗?”宗像的语气似乎若有所指,有些不明所以的伏见抬了下头,正好就看见宗像礼司那变得深邃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这样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然的皱起了眉头。


“从小的时候开始,你应该就是那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很快得到要领的孩子吧。”


宗像礼司头也没抬的继续拼着拼图。


“小的时候因为严格的家教所以养成了很好的礼仪习惯,因为老师都喜欢乖孩子,而你又那么聪明,应该自小便是老师口中的最让人省心的孩子,同时也是别人的家长作为和自家孩子相比较的一个对照物,或许因为如此,便促使你要比同龄的人更加成熟一些。”


“但也因此而使得同龄人因为察觉到了双方间的差距而逐渐的远离你,这是小孩子最常见的做法。虽然天真,却很伤人。”


“而逐渐长大的你也察觉到了这种处境,但或许是因为你的性格使然,又或者是因为你的家教使然,你并没有去在意他们。是因为他们在你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存在,还是说,你已经完全不会去在乎别人的眼光了呢?”


了然一切的笑容让伏见猿比古的心瞬间如坠冰窖,他相信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糟糕的不能在糟了,他就像是完完全全的被迫赤裸的站在宗像礼司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对此感到无比的羞耻,想要开口去反驳什么,可是宗像礼司所说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严格的家教没有错,老师口中的乖孩子家长眼里的对照物也没有错,甚至是察觉到了真相而彻底远离不再去在乎别人的看法也是对的,宗像礼司说的非常的透彻,以至于连让他反驳说“才不是”的地方都没有。


完完全全的被看穿了啊。


“学校的成绩应该很不错吧?如果没有达到学校前几名的话,那么就是说你并不在乎那些虚假的东西。”


“老师应该也没有什么能够教你的了,或许那个时候你所懂得的事情甚至是要比那些老师们还要多。”


“所以你那个时候的心情是不是觉得比自己还要差劲的人只是因为年长就站在了上位,并且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去管教约束你,对此你感到了极度的不满,从而整天都闷闷不乐。”


“那么反过来说,也就是希望站在自己上位的人是那种能够压倒性的比你自己优秀的人。而不是那种比自己差劲却还站在自己之上的人。”


宗像礼司的话就像是被按在榻榻米上的那块拼图碎片一样,啪的一声终于落下了帷幕。


“……你还真敢说啊。”伏见被气的直接笑出了声,所谓的怒极反笑应该就是说的他现在这样?他没想到他一时间的失神竟然让这家伙唠唠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废话”,无论是谁被这样彻头彻尾的拆析一遍也不会高兴吧?


无法再忍耐下去的伏见直接将手里的拼图碎片扔在了榻榻米上,碎片因为惯性而上下弹了几次,最终还是像盘散沙一样散落在了之前拼接好的那一部分上,“我对于一脸好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而且还一直啰啰嗦嗦说个不停的大人是最——”讨厌的了……


没有完全说完的话就被宗像礼司的动作所打断了。


这家伙,是在干什么?伏见猿比古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宗像礼司随机从那堆碎片里拿出一片,小小的像是指甲盖那般大小的碎片被宗像礼司拿在手中,端详着似乎是在观察碎片上面的图案一样,然后“啪”的一声,碎片被他放在了一个指定的位置。


短短的一分钟不到,那些碎片就已经被宗像礼司用这种诡异的安置方法铺设在了眼前的那张榻榻米上,尽管它们之间没有完全的拼接起来,有些地方甚至是相隔了几十块碎片,但是放眼望去却能看到已经显露出来的建筑物的大体模样了。


好神奇!也好厉害!


“只是开口去否定的话,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办到的事情。”宗像礼司说,“如果觉得无聊,那就用自己的手去创造好了。”


“结实的结构,必要的生存法则,用自己的手创造出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规则。”


“啪”的一声,宗像礼司将手中的拼图碎片严丝合缝的嵌在几块拼图的中间,伏见猿比古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有手掌那么大小的地方被拼接完整了,那似乎是教堂的一处高塔,陈旧的颜色透露出岁月的悠久和时光的沉淀。


“每个人每件事都有他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或许是有用的,或许是无用的,但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因为在某个位置上,必须是“他”才可以。”


“就像是这幅拼图,无数的碎片是组成它的结构,而它的法则就是必须严丝合缝的组合拼接在一起。所谓的规则,或许就是拼接在一起的碎片必须要按照它们原有的图案纹样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进行拼接才可以。”


“而我手中的这块拼图碎片,它本身的价值和意义就是为了在这幅拼图中找到它既定的位置。”


“因为只有在这个位置上,它才能体现出它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如果它被错误的拼接到了其他地方,那么它本身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宗像注视着拼图里那个被错误拼进去的一块碎片,因为它的存在而使得这一小片拼接好的图案出现了误差,无法还原出图案原有的模样,这就代表它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在这个地方完全不会有它能体现的价值和意义存在。


“就完全没有用了。是吗。”


伏见伸出手将那一块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拼图碎片拿了出去,原本被拼接好的拼图又出现了一个漏洞,在那手掌大小的完好图案里显得极其瞩目。


“正是如此。”


宗像礼司拿过伏见猿比古手中的那块“无用”的碎片,在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后,将它“啪”的一声放在了一个指定的特殊位置。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宗像礼司没在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简单而安静的拿起碎片观察然后安置,小山一样的碎片不知不觉的下去了大半。


伏见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那块“无用”的碎片周围慢慢聚集了越来越多相同却截然不同的碎片。


当它的周围只剩下最后的四片时,宗像礼司又将它捡了起来,拿在手中,将那剩余的四块拼图碎片以它们的规则拼接在那个缺口里,最终,拼接好的比手掌要大上不少的图案上只缺了那一块最为重要的碎片。


“正确的位置,存在的价值,既在的意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如同落子无悔一般,宗像礼司将握在手中的那块“无用”的碎片以无比笃定的信心安放了进去——


“这里,才是能体现出它最完美的价值以及自身意义的地方。”


伏见注视着那块拼接完好的拼图,藏于镜片下的眼睛深邃而幽蓝,就像是宇宙深处的那一片没有边际却充满了神秘与幻想的星云一样,散发着奇异的光彩,漂亮的不可思议。


没有一片是错误的,几十片碎片严丝合缝的组合排列在一起,构建成了一幅完美的图案,那几乎跃然而出属于巴塞罗那的街边风景,立刻就会让人联想到这幅拼图的原画,美丽的街边风景,静静伫立在中央的华美肃穆的精美建筑,而之前的那个“无用”的碎片,就嵌在属于那个建筑物的一角,沉默的发挥着属于它的完美作用。


“你把我叫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要和我讲这些东西吧。”伏见不经意的抬头瞥了宗像一眼,淡然的态度似乎是对之前的那些谈话感到完全的不在乎。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一句话。


【想要一个暗器高手呢。】


如果,只是说如果的话,这个人,能改变他的现状吗?这种烦躁的,无聊的,厌恶到甚至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活下去的意义的生活,能够有所改变吗?


但是八田美咲的那张笑脸又浮现了出来,这让他不得不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当然。”宗像平静的说,“湊秋人他们离开了周防的领地,听说是你泄露出来的。”


“……只是帮吠舞罗驱赶瘟神而已。不管是不是已经叛逃了,归根结底,他们的身份还是和你们挂着勾,其他组织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的确如此。”宗象点头答道。


“不过别会错意。我可没打算把这当做转头你门下的见面礼。”


“哈哈,当然,这我根本没有想过。”宗像礼司按下碎片的手没有马上收回来,而是带有深意的看向伏见猿比古,“作为见面礼的话,太轻了。”


“啧!”伏见不满的扭过头,对于宗像的言语有些不太高兴。到底是谁说过想要一个暗器高手啊!身为王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点的信誉度可言,真的过分!


“而且作为背叛者,很有可能会有再次背叛的风险,我根本就没打算将他们安置在我的手下,毕竟,我可是个胆小鬼呢。”


“那么你大费周章的要将他们逮捕回来是为什么?只是背叛者而已,我想您身为青之王,应该还没有小气到不容许别人的背叛吧?”伏见这话听起来的确是有些嘲讽意味,但是他的语气里却又平淡的好像他真的只是简单的不理解而已。


宗像礼司并没有在意,他解释道:“因为在湊秋人他们消失的这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发生了能力者被不知道什么人攻击的事件,受害的能力者全都是“RISK3”,现在虽然不是逮捕对象,但是在将来会引起社会现象的问题很高。那些被我们盯上的人,被突然出现的宣称是[SCEPTER]4的人袭击,这是受害者共同的述言。”


宗象拿出终端,找出了一张图片,转向伏见,“这是羽张迅时代的图标。他们就像是在说羽张迅时代的scepter4才是真正管理监督能力者的scepter4。”


“看来,我还真的是被讨厌了呢。”将终端放在一旁,不经意的说,“在这一点上来讲,周防与我就不一样,他可是被氏族们所仰慕着呢。”


“反正都是猴子山上的猴子聚集在猴王身边而已。”伏见说完便听见一声轻笑,他这才发现他似乎说了什么很尴尬的话,当着对家的王说自家的王的坏话,这样真的好吗?


饶有兴趣的看着伏见露出懊恼的神色,宗像礼司给他的这句话来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具有十足的动物性的集体行为吗?所以才会只是一味的去破坏而不去遵循,凭着自身野性十足的本能去思考和处理事情,哎,所以才说是一群脑袋不好使的家伙们啊。”


宗象说完还带着颇有些看不下去的无奈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对此感到头疼的无奈,还是在暗中讽刺嘲笑着什么。伏见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啧,你可是在当着你口中的那些‘脑袋不好使是家伙们’的面在讲他们的王的坏话啊,多少收敛点啊青之王。”伏见的言语中多少是带着些恶劣的成分在里面的,而且心里的确是有些不爽,虽然他从来没把自己规划在吠舞罗里,但听到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讲自己的王的话坏,心里的那份从来没有过的归属感隐隐作祟。后知后觉才发现时,他只感到惊讶。


“真抱歉,一时间忘记了。”宗象带着歉意的朝伏见笑了笑,可伏见却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啧,我走了。”


说完就想起身的伏见才刚挪动脚,就不得不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像是过电一样的酸痛酥麻的感觉一溜烟的顺着脚趾头直窜到了头顶,两条腿全都发麻的像是要废掉了一样,完全没办法直立起来。伏见没有预料到会出现像现在这种极为尴尬的情况,站也不是,在坐回去也不是,就只能这么半悬空的,跪立在那里。


“哦呀。”宗像礼司的眼中流露出了十分有趣的眼神,“是脚麻了吗?”


“没有麻!”伏见反驳道,只是他的动作以及身体所展现出来的反应让他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是这样吗?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是站不起来了呢。”宗像眼中带着揶揄的笑意,他不可否认,欺负这个少年的确是很有意思。


“啧!”


伏见愤愤的扭过头,一边暗骂自己实在是太过大意,一边又不甘心却毫无办法的等待双腿的麻痹感消失,总之他现在就是处在一个骑虎难下的状态里,而偏偏对面还有一个人在那里兴致勃勃的看好戏,啧!好窝火!


“既然如此,那么就在麻痹感退去之前先缓缓吧。”宗像礼司站起来,用十分流畅的动作将之前挪开的茶几又搬了回来,顺道将茶具和茶点一一摆放在上面,动作熟练而优雅的蒸起茶来。


伏见看着这人的动作似乎完全没有被那正坐所带来的不适感所影响,果然内里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吗?习惯了正坐,爱好茶道,还爱讲一堆大道理。啧!


“说起来,因为你的缘故而让湊秋人他们离开了周防的领地,我们可是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重新寻找他们呢。”


“哈?是你手下的人能力不足,为啥要怪在我身上啊?”


“当然,手下的人能力不足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因为你透露了消息才使得他们从暂时能藏身的地方逃走,导致现在完全不敢露面。”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吧?”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还真会说啊。伏见没有在理他,只是独自郁闷的低着头,心里暗暗祈祷双腿快恢复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宗像说了一句“请进”之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伏见本以为是宗像礼司的下属来报告什么,但是,他没想到那个人一进门就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嘲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逊啊猴子!是脚麻了吗?真是太没用了,需要爸爸我给你揉一揉吗?哈哈哈哈!”


真是阴魂不散啊。伏见扭过头看着那个穿着青色制服的男人正笑的欢快,甚至是因为笑的太过用力而快要倾倒在地上,那满脸的嘲弄和满眼的厌恶直刺在他的心口,无法压抑的怒火蹭的一下直接烧了起来。


“伏见君!”


伴随着这一声明显拔高了声音的呼喊,宗像礼司在伏见猿比古弹起来的那一瞬间就一个跨步站在了他的身后,并在第一时间制止了伏见想要掷出匕首的动作。


“嗡”的一声,锋利的匕首因为主人的手被攥住而失去了力气,只能直直的从手中落下,扎进了榻榻米里,而散落在匕首旁边的,是那些因两个人略有些偏激的动作而四散开来的拼图碎片,散落的哪里都是。


“紧、紧急情况!赤之氏族的成员对室长发起了袭——”


“慢着!”


宗像礼司制止了他。


“可是室长!”


“伏见君,如果你不做解释的话,那么我就只能以‘赤之氏族派遣过来偷袭的刺客’来处理你了。”松开手,看着那个明显愣住的少年,宗像的视线停在了随着刚才伏见的动作一起掉落在榻榻米上的终端机上,幽深的紫罗兰色眼睛微微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和吠舞罗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认错人罢了……”喉咙干涩,像是吞进去了一大捧沙子一样,伏见踉跄的站起身,脸色并不是很好,这样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也并不指望这位精明的青之王会相信。


“如果只是认错了人,那就没办法了。这件事就不在追究了。”宗像用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可是室长!”


那名队员似乎是对他们的王竟然如此轻率的就放过了那名赤组的少年而感到强烈的不满,只是在看到宗像礼司的那紫水晶般的眼睛流露出来的冷漠和绝对的不可抗拒之后,那名队员也只能讪讪的闭上了嘴,老实的站在一旁。


“已经没有问题了吗?伏见君?”看着少年还是脚步不稳,但却很坚定的走向榻榻米的边缘,宗像不得不感叹,不光敏感,且性格任性,更还是个很爱逞强的孩子啊。


“没事,既然您不追究,那么我就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而承了宗像的情,总觉得不光是说话的语调,甚至是连整个人的姿态都因此而低落了不少。


穿好鞋子正准备离开时,宗象礼司又叫住了他,“伏见君,请稍等,你忘记了东西。”


转过身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忘记了终端,在伸手接过来的时候脸上又有些尴尬,“……”


宗像礼司没怎么在意的笑了笑,他站在榻榻米上,本就比伏见高不少的身高又高了不止一个头还多,居于高处的位置让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态度语气冰冷且无情的说,“我们这里并不是为小孩子遇到困难而准备的避难所,如果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办法顺利解决,那么这种人在我这里就等同于那块“无用”的碎片,我是不会采用的。”


“是吗。”收回终端,伏见面无表情的盯着宗象,“我又没准备投入你门下来,和我说这些有用吗。”


“那么就是我失言了。”话音落下之后,宗像礼司脸色的那一层冰冷和高傲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是带着看穿一切的笑容友善的对他说,“给你一个提示好了。”


“你说不定,是得了感冒。”


神秘的笑容,眼中映入的是伏见猿比古渐渐睁大的海蓝色眼睛,他相信,他给的提示已经到了如此明了的地步,那么这个聪明的被吠舞罗的那位军师草薙出云所当做继承人的少年应该不难发现他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


“……”伏见神情复杂的看着宗像礼司,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的走掉了。


哦呀,看来还得再加上一个别扭呢。宗象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眼睛和嘴角都带上了极为愉悦和满意的盈盈笑意。


等伏见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蹲在阁楼的床铺上,翻捣出已经好久没有使用过的旧式电脑主机,又找出各种拆卸工具,在简单的清理之后,拆卸了起来。


桌子旁边是他买回来的新的电脑硬件,在全部替换组装好之后,伏见对着陈旧的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你说不定,是得了感冒。]


宗像礼司的话又一遍的在耳边响起,他当然是知道这句话的含义的,算算时间,应该有一阵子了,如果非要追溯的话,那么应该就是那天路过那栋房子的时候,从看到那个男人起,直到他接收到了那封莫名其妙的短信,由这里开始的。


看见那个男人是一个契机,或许是为了试验伏见仁希这个人对他究竟能产生怎样强烈的影响力吧,而得到的结果应该会让对方十分满意,所以,对方更加变本加厉,让“伏见仁希”这个被数以万计的字母组合成的代码病毒频繁的出现在他眼前。


还真是用心良苦的恶毒啊。伏见极度不屑的嗤笑一声。


他打从心底里对这种不入流的垃圾手段感到恶心,看来既然会用这种方法对付他,那么这个组织的王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虽然很晚了,但是这件事犹如扎在心口的一根毒刺,不趁早将它拔出来那么伤口就会越扩越大,毒素也会跟着遍布全身,虽然不会致死,但万一在某个时刻被麻痹了身体,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早点解决早点轻松,伏见这么想着就按下了开机键,微微的轰鸣声从主机箱里发出来,那正是电脑在正常运转的机械声。


熟悉的电脑界面,打开应用程序,十根纤长的手中开始在键盘上如同飞舞的精灵般舞动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伏见终于被耳边一直吵吵闹闹的声音给弄烦了,不悦的从屏幕上移开了视线。


“啧!吵什么啊,美咲!”


“真是的,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猿比古,都叫了你很多遍了也没个回应。”


“没看见我正在忙吗。”给了八田一个“别烦我”的眼神之后,视线又再度转移回了屏幕上,手底下的键盘咔哒咔哒的响了起来。


“所以说你在干嘛啊?为啥又把电脑搬出来啊?对了,我给你发了十几封邮件你为什么不回我啊?”


“因为没空。”


“哈!?”八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无视我的邮件,就是因为你在鼓捣这种东西?”


八田觉得伏见这家伙一定是疯掉了。


“啧,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伸手摘掉眼镜,他看着站在床梯上的八田,心里没有来的一阵烦躁。并不是因为没有空而忽视掉,而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接收到。整整一个下午,乃至到了现在,他的终端也没有响过一声。


是被那边截胡了吧。他猜想,应该是从病毒植入的那天起,不,甚至是在更早之前,还是他们念国中的时间,他的终端就已经被对方监视起来了。所以在那次的[惊喜派对]活动中,那个阴险的绿之王才会知道八田曾经发给他的邮件内容。


还真的是够早的啊。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吧?什么能力都没有,平凡的不能在平凡,那么平凡的他,为什么会突然的引起那个绿之王的注意呢?


很奇怪啊。


“我想说的是,不要在鼓捣这些东西了。比起这些,应该去关注秋人和速人吧?”八田丝毫没有注意到伏见渐渐变得阴沉的脸色,依旧自顾自的说,“这一个星期里大家都在四处奔走,而身为这件事的关键人物的你却藏在这里做些和那件事完全无关的东西,你不为找到他们做些补救的事情怎么行啊!”


“……补救?”伏见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两个对他来说极其讽刺和可笑的字眼。“我需要补救什么吗?我有出现什么漏洞吗?不过是一起战斗过一次,就擅自选择相信他们的人不是你们这群笨蛋吗?”


“话虽这么说,也没什么错……”八田困扰的挠了挠头,“不过果然还是应该换一种方式说出来吧?大家都对你那天的表现抱有很大的意见呢。所以啊,就由我们两个来解决这件事,这样的话,大家对你的误解也就消失了吧?你也不希望被大家这么一直误会下去吧?猴子?”


“……”伏见低着头,长长的留海将他的表情完全隐藏进了漆黑的阴影里。在某个人无人探知的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着。


曾经一起追寻过的梦想,彼此许下过的承诺,说好要一起闯出一番天地的约定,以及,那最初的,也是最后的衷心。


全部的全部,都不复存在了。


真可笑啊。他现在到底还在坚持着什么啊。已经够了吧。


真的是,够了。


“给点反应啊猿比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为你着想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伏见不能自己的大笑起来,“你是白痴吗?”


伏见微仰着头,用那种满是嘲讽和不屑的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八田。


他的世界,已经不在需要八田美咲了。


其实他应该更早就做出这个决定,在上次就已经对八田失望的时候,就应该做出这个决定。


对于这个冒然闯进他的世界的入侵者,他应该更早一点就将它处决掉,而不是一直将它留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任凭它肆意的破坏和践踏。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蠢啊,我有说过不想被其他人误解这样的话吗?为什么我要让大家都去理解我啊?他们有资格吗?呐,Misaki~不要在逗我笑了啊~”


嘴角裂开的弧度,眼睛里暗沉而又阴毒的嘲弄,尖锐刺耳的笑声,他们组合起来,就形成了伏见猿比古的那张已经扭曲了的脸孔。


有那么一瞬间,八田在伏见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浑浊的血色,昏暗无光,却粘稠异常,散发着浓烈的腥甜以及腐烂的臭味,满载的快要溢出来的恶意像是吹不散化不开的黑雾一样,盘踞在那双快要看不见一点清明的眸子里。


他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大笑不止,几近癫狂的伏见,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在伏见的身上看到了一个让他感到畏惧的人的身影。那不过是短暂了见了两三次面,却足以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他从小到大以来,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光是被他注视都会产生毛骨悚然的颤栗感的人。


那是伏见的父亲,那个名叫伏见仁希的男人。


当伏见停下笑声用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八田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猿、猿比古……”


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沙哑叫声,带着惊愕,带着恐惧,“啪”的一声,八田整个人都因此而摔在了地上,距离虽然并不太高,但却也摔的他浑身发疼,可是那个人,他就那样坐在阁楼上,用那双逐渐变得冷漠的眼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甚至连个担心的眼神都没有。


陌生的,令他感到害怕。


“算、算了!随便你!你这个完全不懂得别人心情的家伙!”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大吼来掩饰自身的慌乱,从床铺上拿起滑板,甚至在走向门口的时候还绊了一脚,可也就这样的,彻底的,从伏见猿比古的世界里,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阁楼上的伏见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屏幕,他没有忘记他刚刚的那种扭曲到癫狂的表情,无论是嘴角裂开的弧度,还是眼睛里充满了恶意的眼神,都和那个令他无比憎恶的男人一模一样。


他突然醒悟到了一件事,他和那个男人有着最为亲近的血缘关系,无论是头脑还是外貌,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般的相似,相似到,他甚至为此感到无比的恐惧。


未来是什么?它是一个人在完全未知的时空里即将产生或者是马上发生的所有事物的一种虚现化。


一秒钟后的时间可以称为未来,一个小时之后的时间也可以称为未来,甚至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之后的时间都可以称为未来。


正因为它充满了神秘性,未知性,不可言喻的美好性,所以人们才向往它,期待它,憧憬它,无数次的想象着在自己在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想象着自己在几十年之后会发生怎样未知的改变。


可如今的伏见猿比古却已经可以预料到他那即将发生的未来是怎样的。


他似乎正在朝着那个男人——伏见仁希的人生轨迹靠近,甚至会在某一天他的未来还会与伏见仁希曾经的人生轨迹接轨,显然这并无道理可言,但是,这越来越相似的外貌,这逐渐扭曲的性格,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像伏见仁希。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个男人再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发出来的尖锐笑声,他肯定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却依旧乐忠于作弄他,伤害他,羞辱他。


真的已经够了。这毫无用处,糟糕透顶了的未来。


用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了内心的平静,他想,无所谓了,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破坏也好,失去也罢,无论是伏见仁希,还是八田美咲,都无所谓了。


麻木的敲击着键盘,无视着时间的流逝,他就这样迎来了破晓的第一缕晨光。可惜,却无论如何也照不到他所在的地方。


手指还在键盘上敲打,但是速度明显的下降了不少,胃部发出强烈的抗议,伏见这才看了眼状态栏最下角的日期,06:11,原来已经到第二天了吗?


眼睛好痛,酸涩的要死。


摘了眼镜揉了揉,却半点用处都不管。


手撑在桌子上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坐的太久而有些腿脚发麻,所幸就那么直接的侧躺了下来,眼睛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又以这种姿势躺了多久,直到胃部开始隐隐作痛,伏见这才懒散的晃悠起来,慢吞吞的爬下床梯,上了个厕所之后在回来时两边的刘海明显是有些湿漉漉的,似乎是洗了个脸,整个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翻箱倒柜的只找出了两个面包,拆开封袋将面包叼在嘴里,又爬回了阁楼上。


等他再次坐在电脑前的时候,屏幕上早就弹出来了一个窗口。


【ERROR】


“啧!竟然被那边强行终止了。”很显然,伏见对于这结果很不满意。


将吃到一半的面包放在包装袋上面,点开终端机,唤醒了正在休眠的虚拟屏幕,那上面也弹出了一个应用程序的标识。


黑色的背景,绿色的电子树,最底下写着【JUNGLE/β】。在那次的惊喜派对结束之后,这款软件就停止了运转,但是等过了一阵子之后,又重置了用户重新悄悄运转起来,就像是潜藏于深海的巨型怪兽,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悄悄浮上海面,露出它冰山一角般的一点点痕迹,在有人发觉时又马上潜回深海,从这片网路的海面上消失不见。


这个氏族给他的感觉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点的好感。


但是说起来,也的确是他太大意了。因为伏见仁希死掉之后就彻底放松了自己,以至于都忽略掉了这个氏族,忘记了这个氏族本来就是善于钻这种空子来盗取别人的私人信息,可是他却还是将自己的真实信息输入终端里,如果他那时候能谨慎一点,恐怕也就没有这么多让人糟心的事情发生了。


指尖点在弹出来的应用上,既然对方已经邀请他了,那么不做点回应的话也真是对不起自己忙碌了一整晚啊。


应用加载完之后,弹出了登录界面。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输入了以前用过的账号和密码,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进去了。看样子对方是真的有备而来呢。


进度条读满之后,界面变成了户外的一片森林,属于伏见的人物角色从空地上冒了出来,样子和他倒是有些相似,只不过是长了一双猴子耳朵和一条猴子尾巴,人物的脸上还带了一副黑框眼睛,伏见看着这个和他差不多的小人心想,这些东西应该是付费道具吧?啧,为啥自己的账号里会出现这种东西?不过对方应该还没有那么没节操的会把这些东西的费用算在他的头上吧?


就在伏见瞎想的时候,界面上弹出了一个对战窗口。


【NIKI先生发来的jcube的对战邀请。接受挑战吗?】

【接受】【不接受】


伏见微愣的看着窗口上那个邀请他的人的名称,NIKI。


“仁希……?”


或许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另一个人物也跟着冒了出来。


同样的猴子耳朵和尾巴,只是头发和衣服和他的不一样,但是那分明就是伏见仁希的打扮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伏见大笑出声,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他死死的注视着那个不断向他人物一直在做挑衅动作的小人,忽然裂开了嘴角,面上带着阴冷的笑容,手指点在【接受】上面。


“来吧!”


“看我不捏爆你——伏见仁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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